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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神明面前,人類是無法隱藏自身的。
「我是愛麗絲·昆特, 菲利克斯女公爵手下的女騎士。我侍奉的神明, 是沉睡著的瑟西里安。」
她聽見自己這麼說。
「末日之神居然也有了信徒,真是不可思議。」
農牧神的語氣微妙, 他的感嘆之中似乎有一些隱含著的東西,很難被稱為是善意, 這讓愛麗絲感到有點不快:
「我更喜歡稱祂為未來之神。」
「未來或者末日, 本來就是同一情形的兩種不同的描述。」農牧神頗為睿智地評價,「不過別誤會,我對你或者你的主人並沒有什麼意見。我雖然名義上是光明神的眷屬, 實際上對神明的疊代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執念。被大眾崇拜的神明,最終總會隨著社會的變化而被消滅或被遺忘,不過像我這樣的神明,無論在什麼樣的時代,總會有我的位置。只要農民還需要陽光和雨露,他們對我的崇拜就將永遠持續。」
農牧神的語氣裡帶著一點自矜,愛麗絲看看周圍的原野,心想也許他說得沒錯。這一位在聖殿之中並不特別引人注目的神明,在田野之中自有他的位置。
農牧神沒有繼續這一話題,他從虛空中凝望愛麗絲,向她提問:
「無論如何,末日之神的從者,難道不是應該出現在王都,或者其他那些爭鬥的中心,為何要來到這荒僻的鄉村,踏上這本屬於我的祭祀場?」
「我本來無意冒犯。」愛麗絲說,「不過我是這裡土地的主人,村長請求我出錢修繕您的祭祀場,以便讓村民們可以舉行祭祀的儀式。」
「這樣說來,我倒是要承你的情了。」
「您倒也不必承情,我不過是在盡我作為地主的職責罷了。若您當真對此事感到滿意,不妨降下您的神力,讓這村子風調雨順,這才不負您信徒們的本意。」
「此地的農民向來是我的寵兒。」農牧神潘洛斯這樣說,「作為神明,按說應當表現得不偏不倚,不該對某地的信徒產生什麼偏私。不過這裡對我來說,確實是值得紀念的場所。我就是在此地遇到了我的第一位信徒。她在這裡牧羊,我保佑她的羊群肥壯,產出更多的羊奶和羊毛……我們曾經有過非常深刻的同調,那種刻印留在我的精神之上,永遠也不會被消磨。」
同調,這正是愛麗絲想要了解的話題。此前瑟西里安曾經向她解釋過同調,可他與她一樣,都是第一次進行這樣的體驗。瑟西里安對同調的認知並不比愛麗絲高明多少,很難將此事解釋明白。
但農牧神潘洛斯的情況顯然不同,他千百年來一直在原野上徘徊,與農民和牧羊人為伍。他同調的經驗一定很豐富。
愛麗絲想要得到一些第一手信息。
「我之前曾與瑟西里安同調過一次。」她說,「那感覺……很奇怪,好像我身體的控制權整個被奪走了。」
她說完這些,空氣中傳來潘洛斯的笑聲:
「同調遠比你所能想像到的複雜,真正的同調不是那種一閃而逝的操縱感或被操縱感,真正的同調會在雙方的靈魂深處都留下不能磨滅的刻印,無論對神還是人,都會產生永久性的影響。」「你們要想得到如我與我的凱薩琳一般的同調,還需要更多探索和更深刻的理解。」
跟神明溝通總會有這樣的問題存在,那就是他們永遠不肯把事情說得太過明確。這大概是因為神明們理解世界的角度與人類差別太大,沒法精準地使用人類的語言描述。不過潘洛斯說的話如此模糊,大概並不完全是因為這種人神之間的差異,他的話里,充滿「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懂」的架勢,愛麗絲隱約覺得他實際上是在炫耀。
「不過現在的大部分神明都不再追求同調了。」潘洛斯說,「對那些傲慢的神明來說,同調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