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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油門從內打開,她一下子精神大奮,心怦怦跳到嗓子眼,不想走出來是個傭僕,手插在袖口裡張望,不一會兒過來個挑擔子的,兩頭擔著食盒子,傭僕拿錢和他換食盒子。那挑擔的站在路燈下一張張仔細數著,趙太太認出是川菜館的夥計,挺有名氣的館子,能把人辣死了。
她已經喝掉兩杯咖啡,館裡人多起來,有人點了揚州炒飯,大口大口吃著,一股子雞蛋混米飯的香氣彌散開來,又有人跟風也要來一盤。
現在很多咖啡館兼賣炒飯麵條餛飩,也有飯店兼賣咖啡糕點義大利面,這是如今的風氣,中不中,洋不洋,都胡混著做。
趙太太抬起眼,突然見樓上窗戶燈光啪的熄滅了,隱隱有一絲似紅非紅的微亮,大抵是檯燈或壁燈發出的。
她能想到這意味著甚麽,不由呆呆地出神,不知過去多久,一個老漢拉著胡琴帶孫女站在門口,問誰要聽曲兒,吃揚州炒飯的招手叫他們過來,點一折蘇三起解。
另幾桌客也趁機起鬨,要點一折送一折,老漢不敢得罪,胡琴咿呀女聲婉轉沒個停歇,鬧哄哄的。那侍應生也不敢管。
英珍纖白的胳臂摟住姚謙的脖頸,他還在起伏大動,熱燙呼吸在耳畔粗濁地低喘,她的手指順著結實的肩背往下滑,密密覆著一層汗水、弄的她滿掌濕漬。
「痛,你輕些!」她蹙眉輕吟,今朝不曉怎地,渾身酸軟無力,興奮的也快,他還沒怎麽使勁磋磨,她已經不行了。
姚謙也發現她的異常:「嬌氣!」啞笑著親吻她,動作確是緩慢下來,與她皮貼皮,肉挨肉一下一下交頸疊纏,其實他溫柔起來誰也抵抗不住,像暗夜裡潮湧的大江,穿行於雲霧的明月,風吹落松枝壓的雪,灶膛內燃燒的乾柴,把女人的魂魄連這條命一併收了去。
姚謙抱著她翻轉個身,覆在自己胸膛上,胸膛還在劇烈地賁起,他的神智也還沒回籠,這種極致透頂的歡愉,確實令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英珍待氣息平和後,立刻離開他,裹了薄毯去浴房,她覺得下腹輕微的漲痛,擦了擦,有淺淡的一絲血痕,算算日子,也該來了。
待穿戴齊整,她坐到妝檯鏡子前梳鬈髮,看著鏡子裡的姚謙,說道:「我在蘇州那邊有些地,盤算著日後再不回去,也無心無力打理,你那邊有熟人,能否幫我賣個好價錢?」姚謙看她的背影,略沉吟問:「怎突然想起來賣地?」他伸手拿香菸和打火機,想想又算罷。
英珍開始塗口紅,一面淡道:「哪裡是突然,早幾年就想賣了,只是不曉蘇州那邊的地價,也無人可問,更不放心隨便委託給誰去賣,怕上當受騙。」
姚謙走到她後面,摸摸她的頭髮:「你就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地私吞了?」
英珍手微頓,抬眼看著他,很認真道:「你不會的。你如今這麽有錢,哪裡會稀罕我那點薄田呢!」
姚謙一時無語,稍頃才笑道:「沒人會嫌錢多!怕了?和你玩笑的,地契記得給我!」
英珍就等他這句話,從手提袋裡把備好的泛黃地契遞給他,看他接了,暗鬆口氣,起身取過大衣來穿:「天黑了,我得趕緊回去。」
姚謙也沒多說甚麽,命傭僕去雇一輛汽車,他沒法送她,還有應酬,已經晚了。
他們並肩走在花園裡,一陣凜冽的寒風吹得人間清醒,天空有白星閃爍,英珍縮了縮脖頸,取出湖藍針織的長圍巾繫上,汽車停在大門前,司機已經殷勤地打開車門,她緊幾步要往車裡去時,卻被姚謙握住了胳臂。「怎麽了?」她回頭問,卻被他俯首親了下嘴唇,又很快鬆開:「阿珍,你再等等我!」
等他甚麽?!英珍沒有問,也不想問,伸手把他唇上的紅印抹掉,笑了笑,進到車裡,姚謙替她關門,目送著車子發動,繼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