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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質問:「宮裡的水井打出來的水你喝過沒?」
「沒有。」
「我嘗過,其實跟這差不多。」
上輩子就受過生水不能喝的教育,汪直從沒喝過宮裡的井水,那些水都是用來洗漱和洗刷東西的。原先進宮之前被押送在路上那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整體條件太差,他並沒印象水很難喝,等進了宮,縱是最初等待分配那陣子,喝的也不是井水。似乎宮裡就是默認了井水不是給人喝的,所有人的飲用水都是玉泉山來的甜水。
原來宮外的百姓連喝水這點事都是如此艱苦啊!汪直忍不住再次慶幸自己穿了個宦官。
「咦,你看。」李質扯了扯他,朝前一指。
汪直轉過頭,見是一個小尼姑自儀門裡走了出來。看上去年紀跟他倆差不多,人瘦瘦的,細細的一根小脖子,反襯得袍子顯得格外肥大,臉色很白,眉眼也還算秀氣。汪直一看她便覺得:這小姑娘要是換身花衣裳,紮上兩個小揪揪,必定比現在這樣漂亮多了。唉,可惜了。
他想起了被老尼姑拐走的芳官。
小尼姑看也沒看他們,手裡端著個竹篾笸籮,走到院子中間的大魚池跟前,抓起笸籮里的餑餑渣滓去餵魚。
李質看得十分新奇,轉過頭對汪直道:「真沒想到,還有這么小的女孩兒就做了尼姑。」
整個院子都格外寧靜,李質這句話雖然聲音不高,也必定要被小尼姑聽去,汪直暗罵一句「你個憨子」,壓低聲音道:「說人家閒話也不知小點聲!」
那小尼姑真的聽見了,瞟了他們兩眼,撇開小嘴唇冷笑道:「我也沒想到,還有這么小的男孩兒就做了宦官!」
李質大奇:「你怎麼看出我們是宦官?」
小尼姑指指他腳下:「當我沒見過世面麼?只有宦官才穿那種油靴,我師父可認得好些個宮裡的公公們呢!」
李質更加奇怪:「你師父認得好些公公?我怎沒聽說過宮裡宦官與尼姑結交的?莫非你說的師父不是尼姑,竟是個和尚?」
小尼姑驀地臉頰漲紅,撅著小嘴低低地罵了一句什麼,扭頭提著笸籮走了,很快消失在了儀門門口。
汪直本來還在檢討自己思想不純潔,把尼姑都想得太壞,一看這意思,心裡那微小的一點疑義竟然落到了實處——我好像沒想錯她們啊。
李質還轉回來一臉懵逼地問他:「她生什麼氣啊?」
正巧這時,先前那個老尼姑從廂房門口出來招呼他們:「你們怎沒進屋坐啊?過來這邊吧,茶都烹好了。」
汪直看見她就心理牴觸,連忙客客氣氣地拱手道謝,聲稱他們的師父還在等著得趕緊走,就拉著李質出門而去。
離開庵堂遠了,汪直才對李質解釋:「你沒聽說過麼?有些尼姑庵看著是佛門淨地,其實就是暗門子。」
「什麼是暗門子?」
「就是青樓妓館!」
一句話把李質唬愣了。
汪直邊走邊說:「咱們所知的宦官都只跟和尚有結交的,哪兒聽說過結交尼姑、來拜尼姑庵的?尼姑庵都是給婦女求神拜佛的地方啊。正經人家的男人都不會來,宦官來豈不是更古怪?那老尼姑很可能就是養著一些女孩子做那種營生,而且取悅的,多是宮中宦官。」
他朝後望了一眼,「你看她剛對咱們那麼熱情,恐怕也是因為看出咱們是宦官來了。小尼姑都認得出咱們的靴子,老尼姑如何認不出?」
這麼一想,剛才老尼姑待他們熱情還不定是出於什麼心態呢,以為他倆也是顧客?汪直簡直不寒而慄。
李質沒聽過有宦官拜尼姑庵,倒是聽過宦官嫖娼,那種事一點都不罕見,有的宦官還把名妓娶回家做小妾呢。聽了汪直的分析也覺得很有可能,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