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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伊芙似乎一點也不嫌棄他髒,仔細清洗過的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他的額頭,像是在安撫一隻在雨夜中被人遺棄的小野貓。伊芙問他:「為什麼來找我?」
這是為什麼呢?
賽貢在不久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他苟延殘喘地倒在地上,作為致命弱點的心臟被捏碎了一半,他徹底昏厥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就發覺自己宛若牲畜一般,被幾個惡魔拽著僅剩的那一條腿、在地上拖行。
在重傷之前他是一個強大的、可怕的、令人畏懼的高階惡魔,但是在他重傷之後、失去了基本的自愈能力並且連動一下身體都費力的時候,他就什麼也不是。
惡魔跟惡魔之間只存在強者跟弱者、支配者與被支配者的關係,被當成牲畜的賽貢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喪失了力量——一個沒有力量的、弱小的惡魔會遭遇什麼呢?
被奚落、嘲笑、諷刺、毆打,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被當成隨意啃咬的食物,毫無自尊、沒有價值的生命徹徹底底地被掌握在強者的手裡。
賽貢被其中一個惡魔狠狠地踩住腦袋——那個惡魔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被他摘了腦袋、抽出了脊椎跟肋骨——的時候,有史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死在幾個他從來沒放在眼中、匍匐在他腳邊的螻蟻手裡。
但那時,他不太清醒、混混沌沌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那個念頭清晰無比,幾乎瞬間攝住了他的心神。
於是賽貢突然暴起,用咬斷了那幾個惡魔的喉嚨,趴在地上,把他們的肉跟骨頭吃得乾乾淨淨。
那個時候,他想的是——
賽貢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這個笑容越來越大,連帶著額頭上細細的青筋都在隱隱抽動。賽貢剎那間貼近了伊芙的臉,幾乎快要抵上她的額頭,那雙空蕩蕩的眼窟窿近距離地逼視著她,他的氣息急促,帶著不同尋常的熱切。
「就算我要死了,」賽貢說,「也應該咬斷你的脖子,把你一起帶走。」
伊芙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們兩個捱得很近,即便賽貢受了再嚴重的傷、身體變得再怎麼虛弱,在這個距離內,只要他願意,就能立刻張開嘴、咬斷伊芙的喉嚨。
但伊芙並沒有後退,也沒有害怕,她抬起雙手、捧著賽貢的臉,柔軟的、溫熱的掌心緊緊地貼住對方冷冰冰的臉頰。伊芙甚至更進一步,湊過去,抵住賽貢的額頭。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讓你死……也不會讓你死。」
伊芙一邊撫摸著他的臉頰,一邊說:「儘管之前你對我做了一些粗暴的事情,但是偶爾對我也很體貼。為了報答你對我的體貼,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可以安心地待在這裡,沒有什麼地方會比在我的身邊更加安全。我不會傷害你的,也沒有力量可以傷害你。」
賽貢抿了下嘴唇,像一隻備受驅趕的野貓,對人類微弱的善意表達出了本能的抗拒。
伊芙忽然說:「我喜歡你的故事……安娜塔西雅的故事,但我跟安娜塔西雅有些不太一樣。」
賽貢微微撇了下臉。
「我從來不跟弱小無能的失敗者混在一起。」
伊芙這麼說著,側過臉,柔軟的臉頰若有若無地貼著賽貢的側臉,她將水紅色的嘴唇輕輕地遞到對方尖尖的耳廓上,輕聲說:「為了我,成為勝利者吧,賽貢。」
……
「我能脫掉你的衣服麼?」伊芙溫和地問。
賽貢猶豫著點了下頭。
於是伊芙脫掉了他的衣服,這個過程相當麻煩,因為有些傷口上的血或者膿水徹底黏住了布料,伊芙不得不用上鋒利的剪刀,將他身上的衣服剪開。
她將剪刀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