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第1/2 页)
到了今天,正式蹬上初試舞台的那一刻,她才發現童年時期留在心底那點印記給自己帶來影響,遠比想像中要深得多。
一切自以為早就淡忘,不再介懷的回憶,在看到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突然在這樣重要的舞台上膨脹繁衍,衝破了束縛,把自己的意志淹沒。
自從走上舞台,她一眼都沒有看向評委席。
但那個自己永遠不想見到的人,還是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舞台下第一排正中間的那個位置上,童年時期想像中的人影,和真實的血肉之軀重合了。
他就坐在那裡,審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就是所謂的父親。
無數回憶的畫面,在半夏腦海中無法遏制地輪番滾動,那些童年時期所聽過的惡毒言語。
自己和那些嘲笑母親的人扭打進泥潭裡的畫面
小小的自己攥著緊有的一點錢忐忑地爬上通往城鎮的大巴。
失望而歸的她蹲在病房的門外,又累又餓地偷偷哭鼻子。
臨終前的母親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的模樣。
半夏不想在這個時候想這些,但人的大腦在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越不願意回憶,越是紛紛擾擾地湧現。
你不是挺厲害地嗎?半夏自嘲地想著,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堅強,能把日子過得倖幸福福的了。沒想到骨子裡還是當年那個沒用的可憐蟲。
舞台下,觀眾席上,張琴韻身邊的朋友用手肘捅了捅他,露出一點詢問的眼神。
張琴韻回了他一個放鬆的神色。
台上這位半夏剛上場,台下的張琴韻便坐直身軀,端肅神色,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但聽到這裡,他卻鬆懈了緊繃的肩膀,在椅子上調整了自己的坐姿。
很一般,感覺還不如昨天在湖面聽到得好。張琴韻在心底鬆了口氣,他開始嘲笑自己的多度緊張。懷疑昨天那令人心頭顫抖的琴聲,是否只是因為景色宜人帶來的錯覺。
評委席上的老藝術傅正奇手中持筆,輕點著擺在桌上的報名表。
說的就是這個孩子了,半夏,預賽時一曲《流浪之歌》技驚全場。
當時她演奏中那種超越了年紀的成熟表達,甚至讓自己感覺看見了新一代演奏家的希望。
傅正奇甚至在看了她登台後,發覺自己曾經見過這個孩子。
不久之前,自己出差榕城,在街頭偶遇一個拉小提琴的小姑娘街頭賣藝。
那小姑娘站在路燈下,演奏一首廣為流傳的《野蜂飛舞》,雖然拉得很隨意,但曲風自成一格,帶著生機勃勃的野趣,令自己為之側目。
自己還為了鼓勵她,給她的琴箱裡丟了一張百元鈔票。
到了比賽時他才驚訝地發現,原來那個小姑娘就是代表榕城音樂學院的參賽選手。
只是眼下這一場初賽,卻讓人有些失望。傅正奇皺起了花白的眉頭。
舞台上女孩的演奏顯得中規中矩,雖然技巧依舊高超,但刻意中失了那股情緒飽滿的靈氣,流於平凡,遠遠不如預賽時那般驚艷了。
在傅正奇的眼中,她今天的協奏曲甚至比不上她那天夜裡,在街邊即興演奏的曲目。
在他身邊不遠處,坐著昨天才剛剛抵達的姜臨。
一位評委正看手中比賽選手的資料,「半……夏,這個字是念半嗎?」那人喃喃自語。
「不,這個姓氏讀米。」姜臨出聲告知。
「哦哦,原來是米夏。還是姜臨老師淵博啊。」
姜臨淺淺一笑,倒也不是淵博,而是回想起了年輕時期的一件往事。他曾經認識過的一個女孩,也姓這個姓。
那是自己的初戀。
或許對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