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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在此刻已經極為明瞭。
暴虐的因子掩在面板之下肆意縱橫,周易寧只覺得這一切來得可笑又荒唐。
監控室外沒什麼人。
手機裡的「嘟嘟」聲在這種寂靜下被無限放大,像是在焦灼著人的理智,等待一場爆發。
記不清多少聲後,電話被人接起。
那邊的人愉快地餵了一聲。「寧寧,我剛想給你打個電話過去,今天下午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易寧沒插話,等她說完,毫無鋪墊直接道。「外婆死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炸-彈,順著電流往兩邊引火,嘭的一聲將兩邊的人同時點燃。
那邊沒了聲音。
周易寧掀唇冷笑了聲。「今天下午你在青槐市陪你女兒玩遊戲是嗎?你知道外婆是怎麼死的嗎?」
他的語氣過於平靜,甚至在這種詭異的平靜裡還帶了點笑。
「她是被你刺激死的。」他沒等易園說知不知道,「外婆本來一直都好好的,只要好好養著,就會沒事。但她在電視裡看見了你,刺激得心梗復發,沒搶救過來。」他越說越鎮靜,心底的那股無名火將他一下子燃燒殆盡,聲音愈發字正腔圓。「易園,你害死了你媽,你會有一點愧疚嗎?」
你會愧疚這麼多年對自己母親的不聞不問,未曾盡到一絲的贍養。
你會愧疚自己帶著女兒開心地上電視,而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你這種人,會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透過手機傳到周易寧的耳廓裡,還有幾句零碎的「不是的」,「我不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靠在牆壁上,抬頭看向刺眼的白熾光,周遭的光暈有一瞬無限放大而籠罩住他所有的視線。
那邊又響起幾聲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寧寧嗎?你和你媽說什麼了?」
「餵?」
周易寧把電話掛了。
整個人一下子失了力地靠在牆壁上,輕閉上眼睛。
他知道這完全就是個巧合。
誰也預料不到易園上一次電視,就正好被外婆看到。
可,歸根到底,也還是因為易園,不是嗎。
不然的話,至於讓外婆見到她,就刺激得心梗復發。
他給易園發了一條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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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這一樓和別的樓層沒什麼兩樣。
兩人推了門,外婆躺在一張床上,白布蓋過身體。
周易寧將白布掀起一角,露出外婆年邁蒼老布滿皺紋的臉、蠟黃而毫無一點血色。
唯筱站在一邊,想到剛才在監控裡小女孩說自己名字叫高茹茹的那個畫面,再看到上次還在欣慰地朝她點頭的老人如今毫無生氣地躺在這,心口發悶。
悶得酸脹。
旁邊的人似是出了神。
唯筱反握緊他的手。
她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什麼情緒,朝周易寧扯著笑。「我在外邊等你。」
周易寧遲鈍地看了眼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靜立良久,手機鈴聲不斷地響,周易寧把它結束通話,關了機。
而後抬頭,看向這個自己自從十三歲起就相依為命的人。
其實也算不上相依為命。
老人家自小生活在鄉鎮,這一輩子也沒離開過西塘。
周易寧其實和她也沒什麼話題,大多也只是圍繞著一些零碎的小事,比如這次又考第一名了,又比如這兩天天冷了,要多穿一件衣服。
但這些年,至少在周易寧上大學、老人家身體不好前,兩個人一直都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也是彼此僅剩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