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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翻了吧。」
趙文驍正在摳指甲里的瓦片碎渣,背後響起的聲音讓他一愣,他回頭,額發上有汗也有土,手腕的金表也沾了點泥巴,這是他回村以來丟掉形象的第二次狼狽,都為了同一個人。
「什麼?」趙文驍問。
「我想了想,」梁白玉抱著大衣跟毛衣,身後是踩了許多雜亂髒黑腳印的雪地,他眨了一下眼,純潔而平靜,「這底下其實也沒什麼對我很要緊的東西了。」
趙文驍第一反應是自己被耍了,就在他暴怒的信息素衝出來前,他又聽青年說:「況且有這些瓦跟土蓋著,別人想偷偷撈點什麼回家都不可能。」
「還有,」梁白玉走近點,鞋尖跟趙文驍的只有一寸距離,他伸手去彈對方領口的碎土,沒彈掉,反而讓土變成了泥。
「我想把被大家鏟走的雪再壓回去,老天爺埋了我家,那就埋了吧,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結局。」梁白玉輕聲輕語。
趙文驍:「……」
「所以我覺得啊,就讓那些雪慢慢融化好了。」梁白玉收回手越過趙文驍幾步,停住,他抬眼望著狼藉里的老屋,「最快也得是年後吧,到那時候瓦片啊土啊都會一點一點被太陽曬乾,這也是一種浪漫不是嗎……」
趙文驍的太陽穴突突亂跳,面色鐵青。
「怎麼不說話呢,你是不是怪我呀?」梁白玉仰起脆弱又嫵媚惑人的臉,聲音藏在風裡,說情話似的。
趙文驍迎上那雙梁白玉含水帶情的眼睛,硬生生將那股沖涌到喉嚨口的不快咽了回去。
「沒有。你攤上這樣的事,老家說沒就沒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趙文驍握住披散在青年鎖骨部位的一縷長發尾,捻著上面的水珠寒潮,嗓音低柔,「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吧,只要你高興。」
「嗯。」梁白玉的唇角翹了翹。
趙文驍去找一個壯漢,讓對方挨個叫回原班人馬,將鏟走的雪再鏟回去。
大家不約而同的認為這是梁白玉的意思。
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遛狗。
趙文驍監督完工回去,他脫掉沾滿泥跟雪的皮鞋洗了個澡上樓,推門看見梁白玉靠在床頭吃藥,周身的低氣壓登時就散沒了影。
「白玉,你怎麼幹吃,不喝水?」趙文驍快步走過去。
「忘啦。」梁白玉含糊著說了句。
床邊的桌上放著梁白玉的私人物品,這都是他在屋頂塌下去前匆忙帶出來的。
很簡單,只有兩個袋子。
一個裡面是遺像,袋口紮上了,另一個袋子是敞著的。
「怎麼只有三瓶藥,是不是還有很多沒帶出來?」趙文驍往裡打量,「中藥包呢?」
梁白玉捧著水杯:「沒了,總共就這些了。」
「吃完了怎麼辦?」趙文驍抓著未乾的頭髮靠近,「回奚城開?」他坐在床邊,凝視眼前人,「還是其他醫院都有?」
梁白玉輕笑:「吃完了就吃完了唄。」
趙文驍等他喝完水就拿走他的水杯:「身體的事,你為什麼不能重視起來?」
「怎麼一個個的都以為我不在乎生死呢,我要是不重視自己,就不會按時吃藥啦,藥那麼苦,各種膠囊更是大得難以下咽,我每次都要吃一把……」梁白玉嘟囔著,他在趙文驍開口前打哈欠,「我困了,你出去吧。」
完了又說,「今天謝謝你,辛苦了。」
「跟我客氣什麼。」趙文驍搓了搓高挺優越的鼻根,「對了,你母親工作的房間塌了,那些生前留下的醫書筆記……」
「不重要了。」梁白玉的四個字越往後,音量越小,他面朝窗外的冰雪世界,轉眼就睡著了。
趙文驍給青年拉好被子,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