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第1/2 页)
因為民間流傳,端陽日陽氣旺盛,草藥藥性最好,故而端午有採集藥草的習俗,這時日,漫山遍野,有不少似老婦人採藥的遊人。琳琅與夫君將人扶起後,看她崴傷了腳,無法走路,便問這老婦人,可有家人與她同行,家人現在附近何處。
老婦人擺擺手道:「老婆子家就在附近,一個人出來的。」
既在附近,琳琅與夫君,便主動提出將人送回。阿慕跟走在旁,幫背著老婦人採藥的藥簍。幾人如此走了一兩刻後,抵達了老婦人家中,老婦人的丈夫,姓周名敬山,有一番文人做派,對琳琅等再三道謝後,極力邀請她們一家,留下用飯,以作報答。
盛情難卻。端午有食五黃的習俗,食案上擺放的,除有與黃魚、黃瓜、黃鱔、鴨蛋黃相關的佳肴外,另還設有一壺黃酒。
周先生前些年在城中教書,如今年紀大了,便將城中房屋留與兒女,與妻子搬居郊外山下,過一過採菊東籬、悠然南山的自在生活。只是這生活雖清靜,但平日裡沒什麼與外人侃談的機會,也不免有點寂寞。他看今日這位姓「嚴」的年輕公子,似是腹有詩書、見識很深的樣子,便一邊用飯,一邊頗有興致地同他攀談起來。
起先還只是聊說詩文史事而已,漸幾杯黃酒下肚,周先生有些上頭,議起了時事,將晉帝穆驍推行的新政,一一說來,加以評判。
周先生的妻子王氏,雖聽不太懂,但直覺這樣議論朝政不妥,只為老頭子在人前的顏面,一時沒有出聲阻攔。直到自家丈夫越喝越多,將晉朝新君與楚朝末帝對比,探討若這二人易位而處,如今江山會否改姓,聽起來越發不像樣了,忍無可忍地將他手中酒杯奪下,斥一聲道:「喝黃湯上頭了,混說什麼!」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為能將酒杯「贖」回,周先生立刻妥協,但妻子仍不肯將酒杯還他,板著臉堅持道:「不能喝了,再喝今日要醉得睡死了。」
一聽這句,沒酒喝的周先生,氣性也上來了,「睡死?!」他哼哼了一聲道,「我睡得再死,也沒有你死,當年有人半夜闖入,拿刀橫在我脖子上,我命都差點沒了,你還在一旁呼呼大睡,醒都沒醒!」
板著臉的老婦人王氏,聞言嗤地一聲笑開,不待周先生自己講,就笑對琳琅與顏昀道:「他又要說胡話了,說什麼有少年半夜闖入,拿著刀逼他背《九張機》。怎會有這樣的事呢,定是他當時做夢做迷了,把夢當真,還總拿來說!」
溫文儒雅的周先生,和妻子較起真來,就像是個氣呼呼的老小孩,他憋得臉紅紅的,堅持道:「不是夢,是真的!若那少年和那姑娘真好上了,現在孩子都有幾個了!」
老夫老妻,誰也不肯相讓,一個堅持為真,一個堅持做夢,唇槍舌戰地辯了起來。顏慕從沒見過自家爹娘如此,一邊扒飯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琳琅挨向顏昀,輕輕地笑問他道:「你說我們,以後會是這樣嗎?」
顏昀壓著的聲音里,笑意隱隱,「反正,我不和你吵。」
琳琅笑著輕道:「若是我非要同你吵呢?」
顏昀想了一想,仍是低聲道:「我不吵,我讓阿慕來評理,阿慕說愛我們愛得一樣多,定不會徇私的,到時他說誰錯就是誰錯了,不能不認的。」
話音剛落,就見唇槍舌戰的老夫老妻,朝他二人看了過來,目光灼灼,像是要他二人,立刻評個誰是誰非。
顏昀一邊緩緩說「聽起來,是有些像做夢」,一邊在食案下,輕輕握了握妻子的手。
妻子琳琅,立會意笑接道:「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這世上,真有那麼一位少年郎,曾經向老先生橫刀問詩,而現在,他和他的姑娘,或許就在世上的某一處,結為連理,生兒育女,安樂度日。」
各得一人贊同、沒能分出勝負的老夫妻,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