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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緩嗓音迴蕩在倏爾掠過的獵獵風中。
「自己珍藏的寶貝還是不要隨便帶出門的好。」
徐宙也望著飛遠了的那球, 沒回過神。
懷禮收了杆, 觀察了下走勢,有條不紊地入了洞。
他轉頭,依然是副讚賞的口吻,對徐宙也說,「你外公的畫真的很不錯。」
徐宙也眨眨眼,對面男人的墨鏡上映出他展開的笑顏:「謝謝你啊,不是在安慰我吧?」
「實話實說而已。」懷禮心情不錯,退開一步讓出位置,「該你了。」
「好。」徐宙也就位。
「下一桿我們去下面打吧,那裡比較平坦。」懷禮提議。
「可以可以。」
冷嘉紳瞧見他們下了長坡,同南煙遺憾地說:「小徐呢,是個悟性很高的孩子。他外公也是,悟性很好的,接觸岩彩兩年作品基本就能拿出手了,就是如果能再早畫兩年,或者多畫兩年——」
話說至此便戛然而止。
徒留不知是真是假的無盡惋嘆。
南煙一手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望了眼那處空蕩蕩的高坡,「冷老,其實有時候,這跟畫得早晚,時間長短,也沒什麼關係吧。」
「哦?怎麼就沒關係了?」冷嘉紳向後靠了靠,頗有點兒倨傲,「最起碼我可以說,小徐他外公的作品再過十年一定能賣個不錯的、夠他吃喝一輩子的價錢。」
「這話也沒錯,」南煙笑了笑,語氣輕緩:「貝尼尼17歲開始小有名氣,梵谷呢,死後才被人們熟知,前一個17歲就能賺讓自己安穩一輩子的錢,後一個死後還沒徹底解決溫飽,梵谷應該挺後悔沒多活幾年。」
她手臂搭在座椅靠背,兩指微微捻了下,有點想抽菸,嗓音淡淡的:「藝術家呢,尤其是畫家,死後出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跟商人和評論家的炒作脫不開關係。哪怕是還在世的藝術家,也逃不開。」
冷嘉紳看著她,沒說話。
南煙繼續說:「有權威的人說話了呢,大家都聽權威者的,但至於權威背後是怎樣的,是否是私人審美使然,是否是想左右市場、炒熱一種新奇風格自己牟利,其實說不清楚。」
「普羅大眾,普通人,懂藝術的還是少,只是有權威的人說好,那麼大家都說好,從眾心理還是占了絕大多數的,欣賞不來的那就硬著頭皮欣賞,反正大家都說好了——但是呢,藝術審美呢,其實是非常私人的東西。」
「時代不一樣,觀念不一樣,作品不一樣,審美也不一樣,」南煙看著冷嘉紳,笑一笑,「很多人將梵谷的筆法和風格奉為圭臬,但是有的人審美古典,喜歡古典藝術,那麼梵谷在他眼裡就是垃圾。」
「——當然了,我可沒說梵谷是垃圾,」她立刻為自己的打諢報以歉意的笑容,「我自己很喜歡他的《星空》,嘗試過模仿他的筆法,但還是學不到千萬分之一。獨特的東西是學不來的。」
南煙揚起唇角,繼續這麼不急不緩,「其實我們這個時代,年輕人乃至普羅大眾的接受能力都比較高。藝術家的作品,甚至藝術家本人,只會因為死增加些許……」
她偏了下頭,思索著,找了個不那麼貼切的詞語:「悲情色彩?」
冷嘉紳揚了揚眉毛。
「——是,也許吧,就是悲情色彩。讓人同情罷了。但其實呢,古往今來給藝術定價的從來都是商人和所謂評論家,不是藝術家本人。藝術家也想多活幾年多畫一會兒呢。」
「但可悲的是,藝術家無論活著,還是死了,都逃不開『被評價』、『被定義』、『被標價』任何其中的三個字。從某些程度來說,藝術就是悲情色彩本身,他們不屑同情,不需要同情,但也非常、極度地需要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