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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村民的指點,我們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慧香的屍體。
四仰八叉的浮在一圈枯枝敗葉中間,頭髮黑漆漆的鋪散在腦後。身上的破棉襖扣子已經斷開,露出潔白的胸脯,白花花的晃眼。
以前我每次見她都是頭臉烏黑,髒的看不見皮肉,這次總算是洗了個乾乾淨淨。
因為被發現的時間早,屍體還沒怎麼泡發,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特別安詳。
「謝嵐,這次你來吧。」柳河愁點上一根煙說道。
「不是吧,柳叔。我這初來乍到連個學徒都算不上,怎麼也要看你給我示範幾回才能下水啊。」我吃驚的說道。
「有啥好示範的,你就按我平時教你的來辦就行。鄉里鄉親的都是熟人,死狀這麼安詳也不會鬧啥邪祟,正好給你練膽子。」
「那……好吧。」
我想想也是,反正早晚要和屍體親密接觸,這次的確是個練膽的好機會。
打撈公司撈屍用的是漁網和排鉤,撈屍人則不一樣。
水裡的屍體本就膨脹的厲害,要是再給鐵器鉤破了湯湯水水一大堆,還怎麼好意思給主顧要錢?
撈屍人都是親身下水,先用白布把屍體蒙住,再用摻雜了黑狗毛的捆屍索把屍體整個的捆起來背上船。
見我答應,柳河愁取出一塊白布,動作嫻熟而又精準的罩住了慧香的屍體。而我則是脫了衣服只穿了短褲,手拿捆屍索貼著船沿小心翼翼的入了水。
這會水涼,剛一接觸就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慢慢的游向慧香的屍體,先找到她的右臂,用紅繩系在她的右手上面。系紅繩叫做立契,分男左女右,意思就是這具屍體要由我來照顧,渡屍上岸。
因為我特別小心,整個撈屍過程沒有出半點岔子,很快我就手腳麻利的把慧香的屍體捆好撈上了船。屍體上了船還不算完事,撈屍人講究銀貨兩訖,還要從屍體上取下一件東西當做酬勞。
但是慧香身上除了件破棉襖之外啥都沒有,下半身的褲子都被水沖走了。柳河愁和我講過,要是遇到這種一清二白的屍體要是實在沒東西可取,就只能取死者的一縷頭髮,絕不能空手不拿。
頭髮又稱煩惱絲,慧香要是死後無怨還好說,要是有怨氣,多半會糾纏在頭髮里,誰拿誰倒霉。
當下我和柳河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
「咳咳,謝嵐你八字夠硬,你來吧。」
「呵呵。」我忍不住冷笑。
哄我下水也就算了,現在還想騙我剪死人的頭髮,這柳河愁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
「兩千?」
「呵呵。」我繼續冷笑。
「五千。不能再多了,今天這事本來就是打官差,我倒貼五千你要是還不干,明個就買張車票回廣州吧。」
柳河愁語重心長的補了一刀,然後我就笑不出來了。
不過五千塊錢也不少了,平常我在廣州打工一年都不一定存下五千塊錢。
當下由我剪下慧香的一縷額前發,收好放進口袋,柳河愁把爛船開到岸邊交給十里渡的村民下葬。
此行很順利,我既拿了錢又練了膽子,唯一彆扭的是慧香的頭髮我要先保存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燒掉。在我們這邊有斷七的說法,說人死後要過完七七四十九天才會和人間斷絕聯繫,在這之前絕不可做對死者不敬的事情。
自打我撈了慧香的屍體之後,柳河愁像是吃定了我一般,在後面的日子裡逢到有生意就讓我下水。而我也真像他所說的那樣天生是吃這碗飯的料,經手幾回之後,再也沒有半點顧忌,只把自己當做一個搬運工。
撈屍確實賺錢,按照現在這個節奏,我只需要做滿黃河的四個汛期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