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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高牆內, 明福宮中。
一位身穿淺藍厚宮裝,頭戴碧玉蝶釵,面色蒼白的女子正躺在院中的搖椅上。
她的身材細而纖長, 腰肢不盈一握,明明這套宮裝瞧著應是極為貼身的,可套在她身上,卻顯得十分空落, 瘦得不行。
陽光透過青綠的樹葉間隙,留下一地斑駁光影。
她就躺在那陽光與陰影的分界線上, 閉眼小憩,睫毛卷翹而纖長, 在眼底灑下一片陰影。
搖椅旁邊, 有一綿軟的毯子掉落在地, 還有一角正掛在她的膝上,也不知何時掉下來的。
此時, 一名宮女正從殿內緩步走了過來,步履輕輕,沒有帶出一絲聲響。
瞧見那掉落在地的毛毯, 不禁微蹙了眉,眉眼間,總好似掛著淡淡的憂慮。
這要是再著涼了可怎麼好?
隨即趕忙走到她身旁,彎腰將那毛毯拾起,抖了抖,才將毛毯重新蓋到她身上。
明明她已經將動作放得極輕,可搖椅上的女子還是有了動靜,眼皮下的眼珠轉了轉,而後才緩緩睜開雙眼。
她的眼睛是極好看的杏眼,眼珠大而黑圓,目光清澈,可堪高山直流而下的溪水。只是,她的眼神卻沒有什麼波瀾,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猶如一壇清澈的死水,細看還帶了幾分疲乏和不耐。
秋芙見她醒了,輕聲道:「可是奴婢將主子吵醒了?」她的神色有些苦,語氣中是難掩的疼惜和擔憂。
岑錦年見她略有自責,便勉力彎了彎唇,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不是,只是睡得差不多了,便醒過來了。」
秋芙聞言,這才略鬆了口氣。
昨日主子便頭疼了一整夜,一宿沒睡好,如今好不容易小憩了會兒,若是再讓她給驚醒,那便是極大的罪過了。
秋芙抬頭往天上的太陽瞅了瞅,如今的日光倒也還算溫煦,便低了頭,溫柔道:「主子可要再接著歇會兒?」
太醫說了,主子若是閒著,倒可以多出來曬曬太陽,總比成日悶在屋裡頭好。
岑錦年搖了搖頭,「不了,扶我回去吧。」雖說在這躺著有日光曬頗為舒服,可這外頭的風還是有些涼,吹久了總覺得腦殼一抽一抽的疼。
話罷,喉嚨突然一陣發癢,她又忍不住掩帕輕咳了幾聲。
秋芙見了,眉頭皺得更深。
「奴婢這就扶娘娘回去。」
岑錦年回到殿內,只略略用了點滋補的粥,便擱了碗。又喝了一大碗藥,便躺回床上去了。
她如今這具身體,實在太過虛弱,還未多走幾步,活絡活絡筋骨,便已經開始覺得疲乏。
岑錦年躺在床上,原以為乏累得緊,沾了枕頭便會立馬入睡,誰知曉翻來覆去許久,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沒法,她只得睜開眼睛,木木地看著頭頂的青色帳幔,開始回想起先前那些事來。
那日在西南城內,留給她的最後印象,便是粉身碎骨般的痛苦和絕望。
哦,除此之外,好像還有裴舟撕心裂肺的怒吼。
不過,那又與她何干呢?
思及裴舟,再想起這幾日從系統那得知的事情,她便忍不住泛起一抹冷笑。
心底對他的怨恨也忍不住再度升騰起來,翻滾地叫囂著,揪得她心口發疼,悶得慌,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窒息感。
那一日瀕臨死亡,無人能救的絕望,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
而若不是因為裴舟,想來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不至於有家不能歸,甚至想見一面年邁的祖母,以及父親母親他們,都尋不到任何藉口。
心口越來越慌,她的額上也不禁沁出了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唇上卻染了幾分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