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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微微仰著頭,眼神專注地看著牆上一幅被裝裱在相框的畫,目光很沉。
他的表情過於沉湎凝定,付宇崢循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只見雪白的畫紙央像是一團黑色墨跡暈染後的痕跡,而以那團「濃墨」為心,各種線條依次向外拉伸、輻射,長短不一,粗細各異,交錯凌亂。
付宇崢看見畫下的銘牌上寫著,這幅畫叫做「心痕」。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付醫生只看見了「心亂」。
但是很明顯,仉南此時的觀感體驗卻完全和他不同。
他站在那副畫前,許久未動,久到付宇崢忍不住上前,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仉南的雙肩無聲顫抖了一下,而後動作略顯遲緩地轉過頭來。
付宇崢在和他對視的那幾秒鐘內,在他那雙本來澄淨清亮的眼睛裡,看到了太多一閃而過的情緒。
失措與悵惘,糾葛和茫然,還有一絲絲,無法言說的沉靜的哀慟。
付宇崢蹙眉,但是聲音依舊平靜「還好嗎?」
仉南看著他,深深舒出一口氣,而下一秒,眼睛裡的光彩重新被點亮,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他從他身上,拾起了一顆遺落的火種。
更像是一個所以的情感都被封固,心緒瀕臨枯竭的人,再次看到了光。
於是荒原燃遍。
付宇崢心微沉。
仉南抬捏了捏鼻樑,失笑道「不好意思,美術生的通病,容易和畫共情。」
很顯然,在這種狀態下,繼續追問和這幅畫有關的感受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那可能會引起仉南本就不穩定的情緒再一次失控,對於他的病情,百害無利。
付宇崢沉默兩秒,毫無痕跡地轉移了話題「看了這么半天,有喜歡的作品嗎?」
仉南從失重感抽身,笑著問「怎麼,有的話陸醫生準備買下來送我?」
付宇崢正是這個意思。
雖然他是一個配合治療的「工具人」,但是仉南每天一束鮮花和一餐午飯卻都是實打實地送到了他的辦公室,站在「演員」的角度考慮,他需要「走劇情」,所以不能拒絕,但是基於現實因素,他自覺無功不受祿,因此就算是禮尚往來了。
仉南從他的表情看到了「確實如此」的答案,嘴邊的笑意擴大了一下,說「我一個美院專業學生的,就算是送,也應該是我送你,沒有你反客為主的道理啊……」
頓了頓,不等付宇崢表態,又立刻接道「不過,你要是真想送,不如問問我除了畫,還喜歡什麼?」
「好。」付宇崢神色周正,直接道「那你還喜歡什麼?」
仉南就眼帶笑,看著他,不說話。
付宇崢「……」
懂了,不過——
我有點……捨不得我自己。
仉南看見他眼眸不易察覺的晃動,像是一顆細小的石子投入粼粼湖面,水波微瀾,轉瞬不見。不得不說,像陸醫生這樣冷淡疏離,帶著天生的距離感的人,偶爾表現出來的這些小的情緒變化,每每被他發現,都覺得有種違和的可愛。
「噗……」仉南忍不住笑出聲來,反拍了一下付宇崢的肩膀,和他剛才的動作如出一轍,「想什麼呢陸醫生,我就是想讓你請我吃個晚飯而已。」
付宇崢微微嘆息。
仉南歪著頭,似乎對於挑動這個人情緒漣漪這件事突然產生了興,有些不依不饒地追問「你以為呢?」
付宇崢垂下眸光,落在他的眉心處,半晌,淡聲道「我以為怎麼都得加一次宵夜呢。」
仉南「……」
笑意忽然凝固。
臥槽?
陸醫生剛這是……跟他開了個玩笑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