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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差點就笑出聲。趙知硯也笑著,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把我拽到一邊坐下:「騙你幹什麼,我們談了好多年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時間結婚。」 他說著,轉過眼來看著我:「對吧梁初?」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就這麼不要臉,還是做醫生做得有了處變不驚的本事,怎麼撒起謊來都不帶臉紅。 我不敢看人,只是盯著地面點了點頭,這老太太不知怎麼卻一下子火了,直起腰來,重重一拍桌子: 「找不到時間?領個證能浪費你幾分鐘時間?既然都談了好多年那為什麼不早點結,非把人家姑娘拖到快三十歲,趙知硯你有沒有點責任心?」
她聲音很大,語氣很嗆,我被她嚇了一跳。我本能地哆嗦一下,趙知硯挨近我,從後面安慰似地攬住我的腰,湊到我耳邊低聲:「阿爾茨海默病,容易激動。沒事。」 我點點頭,釋然地吐了口氣。接著也對他輕聲說:「把你的手拿開。」
他訕訕地咳嗽,隨即我腰間的熱度消失了。賀女士還在沙發上憤然喘著粗氣,視線落到我手上,又皺起眉:「連個鑽戒都沒有……」 趙知硯立刻說:「是我忘了,這事怪我。我明天就帶她去買。」
戒指就是那個時候買的。 本來我說在路邊買個假的充充樣子就好,趙知硯卻非拉著我去首飾金店。最後沒辦法,我挑了枚很簡單的銀圈戒,沒有多餘裝飾,中央鑲了顆不大不小的鑽石。 櫃檯服務員幫我戴上,我併攏五指,放在燈光底下看。銀亮的光芒隨角度變換著,趙知硯倚在櫃檯,歪頭看著我:「喜歡嗎?」 我指腹輕輕摸著那顆鑽石,笑了笑說:「挺漂亮的。」
後來事實證明趙知硯是對的,所謂知母莫若子。第二天我戴著鑽戒回去交差,賀女士拉過我的手就要去劃玻璃,試試這鑽石是真是假。 我被她溫暖又蒼老的手抓著,在玻璃上劃了一道又一道,尖銳的聲音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我萬分無奈地回頭,趙知硯坐在沙發上幸災樂禍,拿杯子的手都笑得發顫,清亮的水從杯口一點點漾出來。
說來有意思,那之後老太太記性一年不如一年了,可回回我來看她,都還記得檢查我無名指上的鑽戒。 看見那顆閃光的碳,就像吃了顆定心丸,知道她兒子的婚姻依舊穩定美滿,她也笑逐顏開,往我碗裡再多夾幾筷肉菜。
有時候我心裡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像個騙子。可再一想,更沒良心的應該是他趙知硯吧,畢竟這幾年我風雨無阻月月不斷地來碧秀園幫他圓謊,他這大孝子自己倒是忙得很,隔上幾月就要放我一次鴿子。 這次更過分,居然還連起趟來了。
我用五十步笑百步的方式安慰了自己,跟著徐姐走進客廳,賀老太太已經扶著樓梯下來了。 廚房裡叮叮噹噹溢出飯菜的香氣,電視裡播著上世紀的港台劇。我坐在她身邊削蘋果,她盯著屏幕專心看劇,信手接過一塊塞進嘴裡,扁著嘴嚼了嚼,然後搖頭說:「不甜。」
我也嘗了一塊:「嗯,確實不甜。」 她臉上露出小孩般的表情:「要是趙知硯在這兒就好了。咱們不要吃酸蘋果,讓他吃。」 我忍不住笑了。頓了一頓,輕輕解釋說:「他最近有點忙。下個月,我一定讓他也一起來。」
老太太滿不在乎地擺手,說「沒關係啦,忙就忙吧」。我丟了那蘋果,又去削一隻梨,一集電視劇播完,她跟著哼片尾曲。 我說:「每次來看您都是在看這部片子,這麼多年還沒看膩啊。」 「當然啦,」她神秘兮兮地看著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知道啊,您都說過好多遍了。」我邊削皮邊答,「1991版的《戲說乾隆》,鄭少秋演的。」 「不不不……」看來是我理解錯了意思,她連連搖頭,然後很認真地說,「這個啊,是我跟趙東平一起看的第一部 電視。」
說話分神,一不小心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