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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隨連忙把手從白馬腦袋上挪開,去安撫小黑臉:「小黑臉乖,這馬兒是來給你作伴的,喜不喜歡?」
小黑臉哪有這麼好糊弄,忿忿地打了一個響鼻,一個箭步衝到白馬跟前,朝它露出牙齒,然後冷不丁地調過身,蹶起後蹄便要去踢那白馬。
幸好隨隨眼明手快拽住韁繩,拍了拍它的頭,輕斥道:「不准欺負新馬。」
小黑馬犟頭犟腦地「咴」了一聲,一會兒用馬臀去擠那白馬,一會兒又去咬它馬鬃。
白馬雖溫馴,也不是毫無氣性,在小黑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之下,終於也忍不住反擊起來,兩匹馬廝打起來。
隨隨和侍衛們好不容易把兩匹馬拉開,白馬身上沾了髒雪,毛皮不復潔白。
小黑臉得意地昂起腦袋,抖了抖毛,耀武揚威地對著白馬長嘶了一聲。
隨隨不敢當著它的面安撫白馬,只能叫侍衛把它牽到遠處去刷洗。
她屈指在小黑臉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虎著臉:「你這醋罈子!」
白馬一走,小黑臉不複方才的霸道,蔫頭耷腦地垂下脖子,發出委屈的嗚咽聲,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隨隨無可奈何,在馬頭上捋了兩把:「罷了罷了,我不騎它總成了吧?」
小黑臉定定地望著她,眼神天真。
隨隨這麼說自然是緩兵之計,哪有得了好馬不騎的道理,她叫它看得心虛,在馬頭上薅了一把,便即回了後院。
不一會兒,有侍衛來稟告,說那黑馬不知怎的又從廄里跑出來,踹翻了白馬的食槽和水槽,又不知怎麼開了廄門,進去找那白馬打了一架。
隨隨無可奈何,只得對田月容道:「我已有了躡影和追風,這匹白馬便給你吧。」
田月容喜出望外,搓著手道:「啊呀,這可怎麼使得……」
隨隨沒好氣地斜乜她一眼:「去,得了便宜還賣乖。」
田月容笑道:「謝大將軍賞賜。」
隨隨憂心忡忡地往外看了一眼:「沒見過醋勁這麼大的馬。」
田月容道:「等我們回了魏博,見了躡影,它得醋成什麼樣?」
隨隨揉了揉額角:「到時候再說吧。」
因是歲除,市坊中的脂粉鋪子早早關了,侍衛們都回到白家宅院中,一群人說說笑笑便到了晚上。
眾人圍著大方案團團而坐,飲酒吃肉,好不熱鬧。
接近子時,隨隨照舊離席去廚房煮麵,回來時眼中仍帶著些黯然,但那黯然也像陳釀一般,悲傷已經沉澱下去,剩下清澄的懷念。
第68章
幽州的白家宅院中一派熱鬧喜興, 蔚州的驛館中卻是另一番光景。
這樣酷寒的時節,又是年尾,很少有人在尺深的積雪中行車走馬, 整個驛館中只有他們一撥客人。
家家團圓的時節, 驛館逆旅總是顯得格外冷清。
桓煊吩咐驛丞準備了最好的酒菜,讓侍衛們在堂中聚飲, 聊慰思鄉戀闕之情——於他而言長安與羈旅沒什麼差別,侍衛們卻都是有家有室之人。
關六郎想起這日非但是歲除,也是齊王的生辰,特地讓廚下準備了長壽麵。
因齊王不喜羊肉腥膻, 面是雞湯煨的。
驛仆將面端上來,湯還是滾熱的,白氣蒸騰。
桓煊定定地看著那白霧,眼神漸空, 仿佛那白霧對面有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
他執箸的手微微顫抖, 不等將面送入口中,胸中血氣翻湧, 喉頭一甜。
他放下銀箸,拿起酒杯飲了一口, 將喉間的腥甜強壓下去,對眾人道:「你們慢用,孤先失陪。」
齊王大病一場, 身體仍舊虛弱, 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