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第1/2 页)
東西著實不少,桓煊大清早便來了城南,一直到下午還沒燒完。
他看著滿是海棠紋的東西一件件化作灰燼,沉靜的臉龐被火光映得通紅。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連侍奉他多年的高邁也猜不出來。
再多的東西也有燒完的時候,最後只剩下一件青布舊綿袍,袍子洗得發白,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桓煊從箱籠里拎起舊袍子,垂眸看了一眼,往火堆里拋去。
雖然沒澆上桐油,但絲綿本就極易燃燒,剛扔進火堆里,火舌立即舔了上來,頃刻之間便有一小半被火焰吞噬。
桓煊怔怔地看著,雙眼通紅,眼梢也通紅,也不知是被火映紅的還是被煙氣熏紅的。
他忽然衝上前去,把燒剩的半件舊衣從火堆里搶了出來。
高邁和一干內侍都看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桓煊的動作雖快,衣擺還是被火舌燎到,頓時燃燒起來。他卻顧不上撲自己身上的火,先將舊綿袍上的火撲滅,這才將著火的外袍脫下來扔在地上。
內侍們此時才回過神來。
高邁驚呼了一聲:「殿下沒傷著吧?」
桓煊搖搖頭,冷著臉道:「無事。」
抖了抖袍子上的黑灰,淡淡道:「這是她帶來的東西,不該由孤處置。」
他從雙頰一直紅到脖頸,自然是被火熏出來的。
高邁皺著眉頭輕嘶了一聲,躬身道:「殿下說的是。」
他當然不會提醒他,這件是神翼軍兵營里人手一件的綿袍,不能算是蕭泠自己帶來的東西。
他只是趕緊拿起一旁的狐裘給主人披上:「殿下別著涼了。」
桓煊拎著袍子,回頭瞥了一眼空蕩蕩的房舍,挑了挑眉道:「叫人把屋子拆了。」
高邁揉了揉額頭,心裡有氣不能拿好好的屋子出氣呀。
他欲言又止道:「殿下,那清涵院也一併拆了?還有後園裡的水榭,樓閣,校場……」
這整個山池院哪裡沒有那位的影子,再說就算把房子拆了,海池填了,山坡鏟了,難道就能把人忘了?
桓煊叫他一提醒,勉強壓住的回憶紛至沓來,他以為已經淡忘的,其實都歷歷在目。
他想起自己每回教她騎射刀劍,指導她弈棋,她眼裡總是帶著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如今一想,其實她是在笑他班門弄斧。
他們在星光下、風雨中相擁而眠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在心裡暗笑他弄假成真,自作多情?
先前他隱隱感到不對勁的地方,他感到難以索解的地方,現在想來全都有跡可循。
高邁看著主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嘆了口氣道:「殿下,這園子是陛下賜的,就算要拆也得先上奏吧……」
桓煊緊抿著唇,半晌道:「回王府。」
高邁鬆了一口氣,抹抹額頭上的汗,趕緊叫人去備車馬,生怕這小祖宗又反悔。
回到王府,長安城裡已經華燈初上。
馬車一停下來,便有閽人來稟,道豫章王已在前廳里等候多時。
桓煊眼角一跳。
桓明珪今日入宮赴宴,定是在筵席上見到蕭泠,迫不及待地來找他傾訴,他此時最不想見的就是這登徒子。
正思忖著找個什麼藉口打發他回去,卻見一人衣袂帶風地向他走來,不是豫章王卻是誰。
桓明珪一眼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啊呀」一聲驚呼:「子衡,你的臉是怎麼了?」
桓煊言簡意賅:「跌跤。」
桓明珪電光石火間便想明白了,當即扯開話題:「餓了吧?我已吩咐廚下備好晚膳了。」
桓煊一時分不清誰是主誰是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