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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在這霞雁城已經整整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再拖下去聶遲估計就要親自來綁人了。
聶秋起身草略地收拾了一番行囊,將含霜刀拴在腰間,垂下袖口遮住手腕上的銅鈴,最後站在桌前,慢慢折好信紙,將它妥帖地收了起來。
如果方岐生是從玄武門回來,那就是走的西邊的城門,正巧東西兩邊的城門都有驛站,當初他們入霞雁城的時候是走的東邊的城門,如今要離開了,聶秋便去西邊的城門相候,若是方岐生能在天黑之前趕到霞雁城,那便是好事一樁,如果趕不到,聶秋就只好先行離開,讓客棧的小廝帶話給他了。
聶秋想清楚之後,便下了樓,知會了小廝一聲,退了房就離開了。
馬蹄聲清脆,踏過了春日的微風。
面容俊俏的白衣男子脊樑挺直地端坐在馬背上,眯著眼睛看向城門外,視線所及是一片茫茫的大漠,寸草不生,只剩下沉鬱的深金色,是沙石泥土所堆積而成的荒地。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著夜幕的低垂而漸漸不知所蹤,而他依舊看著遠處,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搖著蒲扇的老人倚在城門下的大樹旁乘涼,眼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面前那青年卻只是鬆鬆地握著韁繩,眉宇間並未流露出一絲焦躁不安。
老人心下覺得好奇,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索性便多看了幾眼。
遠處的大漠中,枯黃的顏色之上是一片由淺至深的天際。
不知從何處忽而傳來兩三聲鷹鳴,劃破了長空。
金色與淺藍色交匯處的那白蒙蒙的一線中,出現了小小的黑點。
他眯著眼睛瞧了半天都沒看出來是什麼名堂,只勉強看清楚好像是個人坐在馬背上。
振翅聲撕裂了倒懸而起的罡風,寬大的羽翼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一隻白頭黑羽鷹逐漸出現在了視線中,清越的鳴叫聲驚得馬匹騷動起來。
盤旋於長空,居高臨下,天地不過咫尺方寸間。
陣陣鳥鳴馬嘶聲中,身著藏青色俠客裝的男子策馬而來,不消片刻便奔赴至城門口。
白衣男子淺笑著瞧他,並未多語,牽過韁繩,將馬匹引向城內。
「你要是急著要走,大可提前離開。」
交談聲遠遠地傳來,又被纏綿的風聲一攪,變得輕柔易碎起來。
「我不過一試罷了。若你能趕到,那便好,若是來不及,我也就不等了。」
聶秋找了條去東門的近道,幸好天色漸晚,路上的行人不多,他們這一路倒走得很順當。
「我想著,既然你執意要來送我,應該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方岐生聞言,將指節抵在唇下,意味不明地露出了一點笑意,卻沒有接著聶秋的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道:「先不提我,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聶秋思忖片刻,把那一夜暴雨中的驚險和方岐生略略講了一遍。
方岐生聽罷,面色如常道:「我安排了人在附近候著,即使湖內的水屍掙脫,也不會使霞雁城覆滅,頂多會使附近的百姓受難。」
這一點聶秋倒是沒有想到。不過,轉念又一想,方岐生在留在霞雁城內的那些天都去了玄武門分支,分出一點精力去注意凌煙湖水屍這件事,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況且,若是霞雁城真的覆滅,對玄武門造成的損失也並不小。
剛想到此處,方岐生就忽然開口打斷了聶秋的思路。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人,一雙眼睛在逐漸暗沉的天色中顯得格外明亮,好似隱於烏雲後的星辰,忽明忽暗,「聶秋,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聶秋看著方岐生的眼睛,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一時間,狹窄的道路上只有噠噠的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