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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憊懶地依靠在軟榻上, 烏黑的長髮四散交纏,和那身淺藍色的沉雲閣弟子服飾交相映照,界限分明。那雙含了盈盈水光的桃花眼專注地盯著手中的書本, 薄唇微抿,並不收斂渾身的氣度,看似人畜無害,手無縛雞之力,就像被慣壞了的富家子弟。
要是忽略他手邊的長刀,還真是容易被那副皮相所迷惑。
房內的氛圍太靜,聶秋已經沉浸書中似的,聽到聲音頭也不抬一下。
汶五可不會捨不得打破這一份寧靜。
「聶秋!」他敲著門將聶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被這嘈雜的聲音擾亂了心緒,聶秋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放下手裡的書本,揉了揉眉心,抬起濃密卷翹的睫毛看他,語氣中有幾分不滿:「師兄?」
汶五將椅子拉過來,椅背朝前,大剌剌坐下,「我聽我師父說,我們過幾天就要一起外出歷練了!不只是你我師父門下的人要去,其他人也都要去——聲勢很浩大,我估摸著這次大概是要全員出動了。」
聶秋這才起了興趣,剛升騰的火氣立刻就熄了,追問道:「你知道是要去做什麼嗎?」
汶五生性外向,屬於有忙能幫就幫的那類人,和沉雲閣弟子們關係都好,情報網密布,出現了什麼事兒,他不消一刻鐘就能知道。
所以問他準是沒錯了。
「好像是要剿滅山上的賊寇。」汶五摸了摸下巴,說道。
聶秋想起確實是有這麼一件事。他也聽殷卿卿提起過,最近賊寇猖獗,到處燒殺搶掠,又無人管治,附近山村裡的百姓不堪其擾,每天人心惶惶。
沉雲閣和附近村落的居民關係都挺不錯的,雖然鮮少入世,但偶爾也會出手相助。不過這次掌門竟然叫沉雲閣的弟子全部出動,也不知道那幫賊寇的數量到底有多少……
當然,這念頭也只是在聶秋腦中一閃而過。
這些事情是掌門該操心的,他們以前不是沒有外出遊歷過,不過排場像這次這樣大的,還從來沒有過,聊著聊著,就拍著大腿激動了起來。這一聊就是大半天,仿佛他們此次不是去剿滅賊寇,而是去秋遊的。
說到後頭,話題就拐了一個彎,終於回到了正題。
「聶秋,你見過血嗎?」
「還沒有。」
他一年前才將自己的木刀換成了鐵刀,至於見血這件事,既然常燈和殷卿卿一直沒有提,聶秋也不說,反正師父師姐都不著急,他又有什麼好著急的。
這次歷練是上山清掃賊寇,那群人動起手來是不顧性命的,兇狠又暴烈,聶秋清楚汶五這話的意思——這回肯定是要見血的,因為他們絕不會手下留情,沉雲閣也不會。
「我頭一次見血的時候腦袋都是一片空白的。」汶五說道,「我也不怕你笑,那時候腿都軟了,只覺得怎麼一條命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沒了……」
聶秋手指按在自己的脈搏處,靜靜感受著皮肉下有力的跳動,沒有說話。
他對人命還沒什麼概念。
汶五到底是有顆做師兄的心,於是又細心叮囑了一句:「若是看見血色就犯頭暈,那就背過身子去,屏住呼吸,想想其他好玩兒的事情。這些東西畢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
聶秋應了下來。
不得不說,汶五確實是比他有經驗得多。
幾日後的歷練中,聶秋扶著棵樹,窩在樹根處吐得天昏地暗。
要命的不是那一道薄薄的血線,也不是噴涌而出的鮮血,不是那些賊寇們的屍骸……而是沉雲閣弟子,他所認識的那些人,手腳被毫不留情地砍斷,濃郁的腥氣沖天而起,又悶又嗆人,只是聞上一回就夠他難受很久的了,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常燈和殷卿卿都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