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第1/2 页)
她一下子就哭了,「我渾身沒力氣,手連藥草都拿不穩。」
可就是這雙手將聶秋從深淵的邊緣拉了回去。
聶秋想讓汶三放手,他就算是怕見這些,也要親眼看看他們最後一面,但當他摸到汶三微微顫抖的手指時,又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問道:「師父他們呢?」
「全都被掌門叫過去了,大弟子們也跟著一起。本來汶一師兄也該去,可汶四這夜病了,他就推辭了。」她頓了頓,「是寒山來傳消息的。」
他聽不出汶三是什麼情緒,只感覺心頭像是被猛錘了一記,幾乎要裂開了。
「聶秋師弟,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受到藥的影響,但是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你快走吧。」汶三說道,「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沉雲閣,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
「那你怎麼辦?」
汶三放開手,聶秋卻看見她滿面淚痕的臉上有一點笑意,「我得和他們同生共死。」
「他們找不出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何況,就以我現在這副無力的身體,也跑不了多遠。」汶三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輕輕拍了拍聶秋的頭,為他指了出去的捷徑,然後不再多言,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與聶秋擦肩而過,「我走了。」
聶秋抬起手,卻只摸到她揚起的衣袖。
黑衣人見到汶三走出來,紛紛看了過來,聶秋只好往後退去。
他聽見汶二罵她怎麼這麼傻,聽見汶三強掩哭腔的聲音,最後只能咬了咬牙,轉身沿著師姐所指的方向跑去。
寒山。
是寒山。
常燈當初說,他這個年紀正是當初聶秋剛入沉雲閣的年紀。
分明都是一樣的年紀,聶秋和沉雲閣的弟子們打成一片的時候,寒山卻一聲不吭地在深夜中站在竹林前,一點點琢磨陣法的破解方法,在水中下藥,將外面的人接應進來。
聶秋只想得到四個字,引狼入室。
他們是好心,怕寒山一個小孩在外頭無依無靠,受了欺負,所以才接進了沉雲閣。
掌門分了個廂房給他,其餘弟子們多多少少也會照顧他,而自己,自己甚至在他琢磨竹林陣法的時候誤以為他是迷路了,親手將他送了回去。
一想到這裡,聶秋就覺得胃裡一片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整整半年時間,寒山都在做這種事情嗎?
絲毫沒有將其他人的好意看在眼裡,只是拿出了他那個年紀不該有的耐性,固執地,悄無聲息地站在黑夜中的竹海前,望著眼前的茫茫深綠。
他到底想的什麼?
聶秋站在掌門的院落附近,停住了腳步。
晚了,都晚了。
都說一步錯,步步錯。
他這是一步遲,步步遲。
門口的黑衣人比之前任何地方的都要多,黑夜中連成一片的火光,幾乎要把穹頂都要燒出一個大洞來,裡頭纏鬥的聲音,聶秋在外面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耳朵尖,能夠清晰地聽見裡面的對話。
「你為何要這麼做?」是掌門虛弱的聲音。
「我求你帶我走了嗎?」寒山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冷得出奇,「我姓李,和山寨寨主一個姓。他是我爹,也是最後一個死在你手裡頭的人。」
「你們覺得絕望嗎?」
他忽然笑了,「我在他們的掩護下躲進暗室里時更加絕望。窩在一片臭烘烘的牢房裡,自己親手一刀刀在身上劃出傷口,拿塵土強行止血,做出一副舊傷的模樣,你知道有多痛嗎?我卻喊也不敢喊出聲,淚都不敢落下一滴。」
「掌門,你覺得你做了好事情嗎?親手把我帶進沉雲閣,讓我日日面對著這些與我有血海深仇的人,我還要假裝聽話,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