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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廖茗覺就是在單方面對他好,而鄧諄可能覺得廖茗覺有意思。胡姍把自己的猜想跟王良戊說:「廖茗覺太傻白甜了,人際交往可是很複雜的。」
「複雜的是人,而不是人際交往。你別想得太複雜。」王良戊卻回答她,「我覺得鄧諄人確實還不錯。」
到了正式演出,他們的節目排得很靠前。胡姍出去跳舞,每一個動作都想著跳完就能退社。終於回來歇息,換衣服時,鄧諄出去了。
鄧諄幾乎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站在舞台上了。
過去還在做練習生的時候,幾乎每周都有考核和練習,舞台下只坐講師和少數時候出席的製作人,同時也會有拍攝。他習慣了聚光燈,也擅長朝鏡頭演繹。他不討厭挨罵,但畢竟是接受著「要努力被別人喜歡和愛」的培訓長大的。
假裝關注別人,就能得到關注。表現得溫柔,就能被追捧。
他其實沒有特別關心的人。
唱歌的時候會下意識去找鏡頭,熟練以後不會很難,只要捕捉到拍攝的光。不過,這次有些不同,儘管觀眾席很暗,他還是看到了機器後面的廖茗覺。
她站立著,皮膚是容易被淹沒在灰暗中的小麥色。他發現她在哭。廖茗覺的臉頰濕潤,一把鼻涕一把淚,攥著紙巾,抬起手不住地擦拭。他從未見過這麼讓人移不開眼的眼淚。
伴奏帶還在放,反正已經到了最後一句。鄧諄拿著麥克風回頭,後台好像無法直接去觀眾席。
台下的同學齊聚一堂,校領導也都在看。然而,舞台上的意外來得太突然。上一秒,大家都或多或少覺察到異樣。
鄧諄帶著徒然困擾的神情,直接翻越了舞台。
帶電線的麥克風在靛青色的天花板上牽扯出巨大的影子,他像突發奇想的搖滾歌手,躍入燈光以外的空間中時,人群有過急遽而短暫的沸騰。
這大概是建校以來大學校慶學院晚會裡只此一次表演人員臨陣脫逃的狀況。雖然後來他自覺已經唱完了該唱的部分,甚至沒忘記把話筒放回音響老師身邊。
英倫歌曲的歌詞聲中,鄧諄逕自撞進沒有聚光燈的黑暗裡。好在肇事者的表現太過自然,以至於觀眾都以為是安排的一環,並沒有覺得太奇怪。舞蹈節目馬上繼續,也就不再有人擔心。他跑到傳媒部值班的位置,沒看到她,環顧一周,才在出口外橘黃色的燈光下發現廖茗覺的背影。
她還在哭。
鄧諄來到她身後,又把安全出口的門關上,將偌大的音樂聲和燈光隔離在內:「怎麼了?」
他連續問了兩遍,伸手去撐她的臉龐,想檢查是不是受傷了:「怎麼了?」
廖茗覺用力搖頭,還是止不住地哭泣。鄧諄手足無措,蹙眉的程度又加深。
「你到底怎麼了?」他不是故意搞得好像責難的。
廖茗覺搖頭,啜泣,擤鼻子。在他如此焦慮的情境下,她說出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我吃了火雞面……太辣了!太辣了!太辣了!」
鄧諄整個人僵滯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戲弄了,但卻無力反抗,也不能怪任何人。
「那你也別哭啊。至少現在停下來,」這好像是他人生第一次記憶如此清晰的惱怒。原諒鄧諄,他並不是個情感大起大落的小孩,也不是個太為別人而心緒不寧的男大學生,「等會兒別人還以為我弄哭你。」
這裡是後台人員出入的場合。馬上表演結束,恐怕就會有人來往。
「那是三倍辣!我一哭就想到好多事!想媽媽,想爺爺,好想回家……」廖茗覺重點聲明。回家要坐那麼久的飛機,那麼久的巴士,走那麼久的路。有時候都想著,要是考了老家那個省的大學就好了。雖然因不適應的食物而涕泗橫流,思鄉之情也趁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