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第1/2 页)
被布包裹著手腳不見了……
大概是不想他太快死於失血過多才捆住斷口處止血。
陳牧雷想到昨晚趙令宇帶他去餵狗……實在忍不住胃裡的翻湧從屋子裡跑了出來不住地乾嘔。
驀地,陳牧雷聽到了那個人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鼓起勇氣重新走近房間來到他身旁。
那個人還沒死, 睜開眼睛注視了他片刻, 從嗓子裡擠出更加虛弱的聲音——他幾乎只能發出氣音。
「你……是……」
那人一開口,嘴裡就有血流出來,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陳牧雷退後了半步,沒有給出什麼反應。
那人又看了他一會兒,緩了很久才能再度開口, 但是聲音太小,陳牧雷根本聽不清。
他咽了咽恐懼的口水,跪到他身邊, 傾著身子側著頭,把耳朵貼近他的嘴,勉強聽到了幾個字:「我右腳的……鞋墊里……」
陳牧雷立即去看他的右腳——他還哪裡有腳了?陳牧雷便去那一堆破爛里找到了他右腳的鞋子,掏出裡面被血浸濕的鞋墊。
陳牧雷控制著自己發抖的手,撕開鞋墊,從夾層里拿出一張照片。
準確地說,只是一張被剪下來的b超照片,他沒看懂,於是把那張血跡斑駁的照片拿到那人眼前展開。
屋內光線昏暗,陳牧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就只見他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似乎在……笑。
陳牧雷又把耳朵湊到他嘴邊,聽他斷斷續續的氣音說道:「我女兒……一定很好看……孩子,想辦法回家……回到父母身邊吧……」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陳牧雷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能看到他微微翕動的嘴唇。
那人半睜著眼睛看著陳牧雷,陳牧雷攥著那張照片也回視著他,一直沒有太多表情的小臉上出現了一絲鬆動。
「對不起。」
陳牧雷說,眼眶慢慢地紅了,那人好像又在笑,嘴唇動了動,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
陳牧雷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抬手放到他鼻端,又把手放到他心口的位置。
呼吸停了,心跳也停了,留下一具逐漸變涼的屍體和觸目所及的黏稠暗紅的血跡,還有灌滿鼻腔心肺的血腥味道。
後來陳牧雷從陳永新處得知了那個人的身份和名字——陸北嶼,警察,被線人出賣,讓趙令宇一行人抓個正著。但凡那天換一個人在,不管是黎不肯還是高振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陸北嶼都不用經歷這些,興許能被「給個痛快」,只可惜遇到了趙令宇。這一切,在陳永新那裡歸根結底只有一句話:是他運氣不好。
趙令宇連他的手腳都砍了,卻沒動過他的臉,他臉上一點兒傷都看不見,所以他的樣子陳牧雷記了很多很多年,那天的場景幾乎刻在他的腦海里,他想忘都忘不掉,導致他後來一見到血就能想起那天的全部細節。
多年以後的今天,陳牧雷知道眼前的趙令宇和那時的趙令宇從本質上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可以一邊和你談笑風生一邊動著殺機。面對這樣的人,人們通常會避免和他發生正面衝突,但陳牧雷卻選擇一個最直接的方式試圖把他偽裝的人皮扯皺。
陳牧雷說完那番話,房間裡的氣氛都變了。
但是他尺度拿捏得很好,上一刻「放」,下一刻「收」。
陳牧雷說完沒再看趙令宇和白鴻泉,推開面前的落地窗到開放的露台上點了支煙抽,餘光卻注意著屋裡的那幾個人。由他製造出來的緊繃氣氛,卻仿佛和他沒什麼關係似的。
最先開口的是高振,放下手機,罵罵咧咧就要衝出來倚老賣老地「教育」陳牧雷。
「你這混小子!說你胖你就喘,這一屋子人都在呢,有你說話的分兒嗎?是不是看我們給你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