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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得字,可惜只會誦些淫詞艷賦,他便教她《論語》、《禮記》。
她會唱曲,可惜只會哼唱調情的歌謠,他便教她《詩三百》,教她《楚辭》。
她冰雪聰明,凡學過的便不會再忘,還能舉一反三。
漸漸地,他竟不排斥跟著徐途來飄香莊,也學會了跟著達官貴人們周旋。
直到半年後。
半年後的一日,徐述白查驗完扶冬的功課,問她:「你想過要離開嗎?」
扶冬看著他,說道:「我以後本來就是要走的,莊子不可能養我一輩子,眼下我的恩客是你,等你跟著那些大官去了京里,我的恩客就要換人。等我年紀再大一些,不能為莊子掙更多銀錢了,莊子就會把我賣了,運氣好呢,做個小妾,外室什麼的,運氣不好,也可能被主人家打發了,轉手再賣,便是死在外頭,終歸不能再回莊子上了。」
徐述白道:「不是這樣離開,是贖身,拿回你的賣身契,乾乾淨淨地走。」
扶冬怔怔地看著他,片刻笑了,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這莊子的規矩,我年紀還小,除非達官貴人出高價跟嬤嬤討我,我是不可能贖身的。」
徐述白低垂著雙眸,擱在桌上的拳頭反覆握緊又鬆開,許久,才說道:「我眼下有個機會。」
「洗襟台快要建好了。」他說,「崇陽縣這裡,有兩個士子可以登洗襟台,叔父為我……討來一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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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洗襟台?」青唯疑惑道。
江辭舟道:「洗襟台最初並不是樓台,而是一個類似祠堂的屋宇,只有一層,因這屋宇是為紀念滄浪江投河的士子、長渡河戰亡的將士而建,先帝企盼後人能承先人之志,便下令額外加蓋一層,做成樓台,責令來年的七月初九竣工,到時在各地甄選品德高尚的士子以登樓台,在高處拜祭那些在十二年前的七月初九投河的士子,與之後戰亡的將士。」
第34章
江辭舟道:「那個時候,人人都把登上洗襟台看作一種殊榮,被遴選登台的士子,之後入仕,亦會備受看重。徐述白年輕,以後還可以考舉人,甚至考進士,當是前途無量。」
扶冬道:「是,先生若能登洗襟台,莊上的嬤嬤必然會賣他一個情面,把我舍了予他,不過……我那時候關心的並不是他能否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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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莊的廂房裡靡香四溢,眼前一篇剛剛抄好的詩文卻散發著乾淨的墨味。
扶冬只管盯著徐述白:「為什麼要為我贖身?」
「我……」徐述白垂著眼,「我沒有弟子,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能看你淪落風塵,只要有辦法,我定要帶你離開這裡。」
扶冬道:「可是我聽莊上的姐妹說,肯為我們贖身的人,必然是真心實意喜歡我們的。你是當真把我當弟子,還是像姐妹們說的那樣……喜歡我?」
不等徐述白回答,她又說:「你如果喜歡我,那就不要為我贖身了,以后庄子把我賣了,在主子底下為奴為婢,為妾為仆,我都看得開,但我不願做你的妾。」
然而徐述白聽了這話,什麼都沒說。他只是道:「贖身的事交給我去辦,你只管等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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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離開後,我到底在飄香莊等了多少日子呢?可能是十來日,可能是兩個月,記不太清了。後來連徐途都來得少了,直到洗襟台快要建成的那一天,他忽然來了,是一個人悄悄來的。他說,為我贖身的事,他只有容後再辦,因為他要立刻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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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冬愣住了,「上京?可後日洗襟台就建成了,你不登台了麼?」
徐述白目色蕭肅,拂袖道:「這個洗襟台,不登也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