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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綸卻不再看他,又舀起一瓢水向地上潑去:「先什麼也別問,洗地要緊。我們一起洗,邊洗邊談。」
海瑞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立時急了:「你把家母接來了!」
譚綸這才慢慢站直了身子,定定地望著海瑞:「老夫人、嫂夫人還有小侄女隨糧船明天一早就到。」
「譚子理!」海瑞一把搶過譚綸手裡的水瓢,「災民都還沒有安撫好,這裡又正鬧瘟疫,你把家母接來幹什麼!」
譚綸被他搶去了水瓢,乾脆在椅子上坐下了:「你責備的是。不過我也要問你幾句。現在都六月中了,淳安幾十萬畝田還要不要趕插秧苗?」
海瑞:「趕插秧苗和將家母接來有什麼關係?」
譚綸:「你認為沒關係,淳安的百姓可認為有關係。借糧給他們度荒,還不要利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借?改插桑苗有那麼多好處,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改?就一個擔心,怕你這個青天大老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時候沒人替他們做主。」
海瑞沒有接言,只盯著他。
譚綸:「現在淳安的百姓都信服你,你得讓他們把心安到肚子裡去。現任官不帶家眷,誰會相信你在這裡能待下去?」
海瑞被他這麼一問有些詞窮了:「那你就不能再晚幾天把她們接來?」
譚綸:「改插桑苗不能再晚了。不要看災民今天都開始簽字借糧了,人心似水,民動如煙。不安住他們的心,老百姓說變就變。」
海瑞不吭聲了,慢慢挽起了褲腿,走到另一隻水桶邊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水向地上潑去。
譚綸這才又站了起來,走到自己那隻桶邊也舀起水一同潑了起來。
兩隻水瓢在向磚地上潑水,二人都沉默著一時無話。
「王用汲的家眷今天也到建德了。」譚綸潑著水打破了沉默,「他那裡比你好辦些,只有小半個縣改種桑苗,高翰文也去了那裡,最多半個月就能趕著把桑苗都插下去。」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鄭重起來:「這一次你幹的事不久就會簡在帝心,行百里路半九十,趕緊把桑苗插了。有了這番政績,好好幹下去,今後封疆入閣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要拿官場政績那一套來激我!」沒想到海瑞聽了這話反而變了臉,「你們當時寫信叫我來淳安是這樣說的嗎?什麼『公之母即為天下人之母,公之女即為天下人之女』,墨跡未乾,危機四伏,下面情形如何還在未定之中,你們就巴巴地把她們也送來了。你想封疆入閣,我海瑞可不是為了封疆入閣到淳安來的!」
譚綸被他這一番發作懵在那裡,好久才慢慢說道:「這句話是我說錯了,可你這樣說也沒有良心。把你請到淳安來的是我。你在這裡豁出命干,真要獲罪了朝廷,追究起來,連坐的人里第一個就是我譚綸!那時候裕王保不了你也保不了我。不是說後怕的話,從你動身那一天,我就跟家裡人說好了,為老夫人準備了住宅。你丟了命我坐了牢,就讓我的家人將老夫人和尊夫人令愛接到我家去住。哪一天裕王爺真接了位,我能再有說話的機會,別的不敢說,替你討個追諡,替老夫人請個誥命,請朝廷拿出一份俸祿給你養家還是能做到的。這些心裡話你不會不信吧?」
聽他這般分說,海瑞氣平了些:「這些我都信。你就是不該不跟我商量就把她們接來。」說著舀起一瓢水又向地上潑去。
譚綸潑著水走近他的身邊,低聲道:「我接她們來其實也是為了給你安排一件大事,你想不想聽?」
「不聽。」海瑞繼續潑水。
譚綸:「這可是能讓老夫人最歡喜的事,你不能不聽。」
海瑞的手這才又停在那裡,望著譚綸,見他一臉的肅穆,事關母親當然要問:「什麼事能讓家母歡喜?」
譚綸:「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