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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叔夜作為小情兒,自然也沒有阻攔的份兒,只能說一些類似「天氣這麼冷了,就別走了吧」之類的話。
辛桃馥也不會為此停留,仍堅持離去。
這天,亦是如此。
殷叔夜披著睡袍,從背後摟住辛桃馥,問道:「外面下雨了,還走嗎?」
「我有車,沒關係。」辛桃馥笑著答。
殷叔夜便沒說什麼,仍把辛桃馥送到門口。
辛桃馥回到家裡不久,就收到了殷叔夜的來電。
辛桃馥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飄過的雨水,接起電話:「怎麼了,阿念?」
殷叔夜說:「你把一個u盤落在我這兒了,我猜裡面的東西可能很重要,我把它拿過來給你吧?」
辛桃馥倚在窗邊,往下望去,在濛濛細雨里,他似乎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底下——雖然看不清,但辛桃馥直覺覺得那個人就是殷叔夜。
殷叔夜已經來到了他家樓下,等著他一句應許,然後便會登門。
辛桃馥嘴角勾了勾,說:「那麼晚了,不用。明天我讓小趙去你那兒拿就行。」
「可我已到了你家樓下了。」殷叔夜說。
辛桃馥想:果然啊,狗男人的招數就是這麼狗。
不過,辛桃馥也很狗。
u盤是辛桃馥故意落下的。
殷叔夜追到這兒來,也是辛桃馥意料里的。
辛桃馥慢悠悠地說:「行,那你放到門衛那兒吧。」
殷叔夜那邊默了兩秒,又用那種好像撒嬌的語氣說:「你是真嫌棄我?」
辛桃馥嘆了口氣,說:「話也不能這麼說,只是你的身份,我很難和家人解釋。」
殷叔夜便道:「便是一個普通送東西的人也不可以嗎?」
「你知道你不是。」辛桃馥頓了頓,說,「我怎麼跟奶奶開口說我在外面包男人?」
殷叔夜便道:「這個『包』字用得倒是有趣。」
「是有趣,就跟我當初聽到你的提議一般有趣。」辛桃馥把手放在玻璃窗上寫寫畫畫,卻不知寫什麼、畫什麼,「你不是說,讓我把你徹底當成一個商務男伴嗎?我只是應了你的要求。你讓我把你當做『阿念』,我就當你是阿念,錢貨兩訖,公平交易,至於別的……對不起。」那聲對不起說得毫無愧意,辛桃馥用一種極端優雅又極端做作的口吻接著道,「小朋友不可以太貪心,只能選一樣。」
當辛桃馥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時,一切就變了。
這場角色扮演原本按部就班,卻因辛桃馥一番話而脫了軌,呼嘯著沖向懸崖,摔了個粉身碎骨。
殷叔夜站在被風包裹著的細雨里,從頭到腳是一陣涼意。
這些天,他和辛桃馥的親熱、甜蜜,一切好像糖。
原來不是。
這些不是糖,是碎掉的玻璃。
但他又從徹骨的冷意里變得越發清醒。
他好像終於明白,當年這一句話是多麼的盛氣凌人。
在當時,殷叔夜跟辛桃馥說,只能選一樣的時候,他自以為這是有風度、體面的。現在回看,方知道這是多麼的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不可原諒。
一句話,就把殷叔夜釘在地上,寸步不能動。
之前殷叔夜扮演阿念,遭受種種「屈辱」,其實都是隔靴搔癢,他不曾真正感到難堪。唯獨此刻,唯獨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了困窘、難堪、失落與傷心。
雨沾濕了他的男士皮鞋,他如踩在泥里,拔不動腿,像是陷入了某個漩渦。
冷風仍是這麼吹過,伴著他低沉的呼吸聲。
長久的沉默仿佛消耗了辛桃馥的耐性。
辛桃馥說:「那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