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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聊過裴夢的話題後,你的臉色就很不好。」李讓盯著他,「我希望知道為什麼。」
裴雲啞然,片刻後強笑:「教授,我稍後可以向您解釋這個問題。但現在大家都等著呢,展示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們可以等。」李讓說,「但你是迅光第一位駕駛員,我希望你的身心狀態都保持在最佳。不然那02的失誤數據可能就要提升了。」
李讓一向是這麼刻板執著的一個人。
裴雲知道自己躲不過他的追問。
他沉默片刻,終於緩緩說:「教授,您應該知道因為六年前的事情,我父親成為了星際的恥辱和罪人,我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擺脫過去的陰影……但您方才告訴我,您竟然是因為我父親才選擇讓我加入實驗組的,並且那麼誇讚他,這讓我一時間——心中有些複雜而已。」
李讓皺眉聽著,末了說:「所以你臉色這麼差,是因為我的觀點和大眾相悖太多,所以十分驚訝?」
「驚訝」,實在難以概括裴雲當下的感受。
但他還是勉強笑了笑:「差不多吧。」
然而李讓卻說:「我不覺得你需要驚訝。如果我和世界永遠持有同樣的觀點,這艘迅光也不會誕生了。」
那雙銀藍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裴雲。
「你的父親也是。他一生中的每個決定和創意,都伴隨著無數人的詆毀謾罵。可據我所知,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如果他是容易被外界桎梏的人,也到達不了第九星系的邊界。」
「裴雲,看來你沒有繼承你父親的灑脫。」
裴雲失神地回看著他,方才出的一身盜汗,正在慢慢變涼。
「你說的對,我和他一點也不像……」裴雲低聲說,「他在世的時候,也經常說我怎麼總想東想西的,一堆心事。」
現在再也沒有一個人會拍著他的腦袋,這麼教訓他了。
那個人已經在六年前,葬身在了第九星系的黑暗之中。像一道璀璨的流星划過天際,光芒太耀眼,停留得卻太過短暫。
偏偏有無數人還追著流星消散的尾巴,謾罵侮辱,恨不得把那點僅剩的餘暉都踩到腳下。
而他這個心事重重又百般顧及的兒子,連維護自己的父親都做不到。
可能正如元燿所說,他就是一個特別懦弱的人。
「我和你聊了幾句後,似乎你的煩惱更重了。」李讓說,「看來我剛才應該接受你的建議,展示結束後再討論這件事。」
裴雲抹了把臉,吐氣說:「沒事,放心吧教授。我不會出差錯的。」
他或許做不到像李讓和裴夢那樣,完全不被外界的煩惱拖累。
但他最擅長的,就是將心事藏入心底,然後平靜出色地去完成自己該做的事。
李讓點了點頭:「去吧。」
裴雲穿過人群,匆匆到更衣室換了件衣服。他整理好心情,推門走出房間時,一轉眼竟然看到了元燿。
穿著校服的少年,抱肩靠在走廊的一側,此時正十分複雜地看著他,不知已經等了多久。
裴雲下意識地退了步,皺起了眉:「你來幹什麼?」
偏偏要挑這個日子找他的事?
元燿皺眉盯著他,似乎在和自己內心做著什麼鬥爭。短暫的一瞬後,他直起身走過來,探手整理了一下裴雲的領口。
「領子邊沒翻過來。」他低聲說。
元燿比他高,靠近的時候十分有壓迫性。裴雲僵硬地挺直了脊背,卻沒有躲——他感覺到,今天的元燿並沒有太強烈的敵意。
「你來幹什麼?」裴雲又問了一遍。
元燿扯了扯嘴角:「來看你的展示。」
然後呢?裴雲疑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