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第1/2 页)
左護法眼裡划過一道流光,敬畏的說:「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輕而易舉便能看透一切。」
容嫻稍稍露出個笑容,溫柔親切。
左護法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沉默以對。
容嫻語氣平和道:「別害怕,我只是想跟你敘敘舊而已。」
左護法:「……」那你別嚇我啊!
「無我。」容嫻開口喚道,語氣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縹緲而難測。
左護法臉上的神色瞬間消失,他周身魔氣一散,變得純正而清澈,乾淨而聖潔。
在這個時刻,他與容嫻周身的氣息竟然又一瞬間的重合。
「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阿彌陀佛。」無我手腕上的佛珠落在手心。
他手執佛珠站在那裡,目光平靜地與容嫻對視,只聽他淡淡地開口:「容施主,貧僧無我有禮。」
容嫻鳳眸澄淨恍如天空,她看著無我,幽幽嘆道:「寒溪寺依舊在,你若想回去,便回去吧。」
青衣男子站在原地,長發隨意被木簪束縛,眉目微斂,出塵俊逸。
他靜靜地看著容嫻,平靜的目光中又夾雜了一絲悲哀,「貧僧回不去了。」
他停頓了一瞬,聲音依舊淡淡的,似乎沒有悲喜:「寒溪寺猶在,故人不再,貧僧已經入魔,走不出去了。」
容嫻輕聲一笑,周身氣息回暖,恍如春風吹拂大地,她笑得眉眼彎彎,聖潔又悲憫:「佛家有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殺了心魔,便能走出來了。」
無我看著她,漆黑如墨一般的眸中是一種難以撼動的平靜,他輕輕開口,每一個字都像佛偈:「萬物生靈,皆有其存在的道理,魔亦是如此。雖佛有怒目金剛,但貧僧卻願以己身度魔。」
「是嗎?」容嫻走上前一步,與嘴角微彎的弧度完全不同的是那雙如同深海般的眼神,輕柔的沒有重量的語氣,「無我,你只是不願意走出來罷了,你的佛有沒有告訴你,不願得到救贖的靈魂如何能走出地獄?」
無我抬頭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曾經大殿上寶相莊嚴的佛。
隨即,他目光坦然的看向容嫻,語氣平和的說:「貧僧早已背離了那高高在上的佛,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
因為貧僧心中有惦念至深的人,那人比佛更重要。
最終,她死了。
佛沒有救她,也救不了她。
容嫻睫毛微顫,聲音似是緬懷,似是悲哀:「堂姐不會回來了。無我,執念當斷,不可深陷。」
她雖不是好人,但也不願意看著最後的故人沉淪黑暗,再也找不到曾經的面貌,她不願意曾經那乾淨的記憶面目全非。
無我對上她澄澈的鳳眸,難得凝眸,那遠端之上的佛似乎也在用悲憫的眼神看他。
他說:「世人皆有執念,貧僧有,施主有,仙有,魔亦有。若執念能簡單了斷,便也不是執念了。」
他忘不掉他的姑娘在見到他無意識笑出來時的痴迷深情,忘不掉他的姑娘送來一身新縫製的僧袍時那低頭嬌羞的紅暈,忘不掉他的姑娘霸道的宣布他是她的,忘不掉他的姑娘每每在他做晚課時偷偷跑進來靠著她不停地詢問:吾與佛,孰重。
無我撥動著佛珠,這些年來無數次在夢中回到那個場景,他的姑娘一遍遍在他耳邊問:吾與佛孰重?
他輕輕攬著他的姑娘,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你比佛更重要。
然後他的姑娘一臉嬌羞,他們拜別了佛,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夢始終是夢,現實永遠都晚了。
在他辭別了佛準備跟他心愛的姑娘白頭到老時,他的姑娘離開了他,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