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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意識到,原來都過了這麼久了,久到她已經忘了他以前長什麼樣,忘了她小時候,其實是更喜歡爸爸去學校給她開家長會的。
媽媽曾經還吃醋,問為什麼就非要爸爸去,她回答說因為爸爸長得帥呀!她的同學,包括老師都誇她爸爸帥,說他的長頭髮特別有文青氣質……
倪裳放下磁帶,拿起一張光碟。
封面上不是人像了,只印著一個大大的藍字:冉。
翻過來看曲目,一共十首歌。
都是他寫給媽媽的情歌。
倪裳很輕地嘆了下,另只手又摸出一盤光碟。
白色的封面上,黑色簡筆畫勾勒出一個小女孩的輪廓。小女孩咧嘴笑得可愛,腦頂還扎了兩隻羊角辮。
這張專輯的名字,叫做《小年》。製作發行的日期,是23年前她出生那天。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還錄過這樣一張專輯……
見她盯著光碟半天不說話,炎馳出聲試探問:「我弄個cd機來?」
倪裳搖頭:「不了。」
「我不想聽。」
她把東西又全部裝回手提袋裡。
「你能幫我收起來麼?」倪裳對男朋友道,她低低斂睫,「不用告訴我放哪兒了……」
或許,這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了。
她做不到消除,但也不想再看見了……
炎馳提著手提包走出堂屋。沒一會兒他又回來,看見倪裳抱著雙腿縮在沙發上。
她下巴磕進沙發里,兩眼出神般盯著地板。
男人走過去坐在女孩身邊,一條結實的胳膊攬過她肩膀,將人扯進自己懷裡。他也不說話,就這樣抱著她。
房內特別安靜,只有立鍾滴滴答答的行走聲。
倪裳開口時近乎氣音,很輕:「我好像,並不難過。」
她的生父自殺了,她理應難過。
可今天,她一滴眼淚都沒掉。
「這麼些年,我從來沒想過他還會回來。」倪裳仰臉,下巴抵上炎馳側胸。
從這個角度,她能夠看到男人內雙眼皮的淺褶。他的黑眸深邃,裡面滿是對她溫柔和縱容。
迎上這樣的目光,她可以盡情傾吐。
「我一直默認他死了。想起他之前對我媽媽做的事,我就希望他早都死了。」在他面前,她將自己難以啟齒的陰暗想法和盤托出。
「現在他真的死了。」倪裳頓了下,嘴角有些諷刺地扯了下,「但我好像,也高興不起來……」
炎馳沒有說話,只偏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吻,作為回應。
倪裳又往男人懷裡縮了縮,小貓一樣細聲:「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想法……」
她的心情和頭腦都前所未有的複雜。
炎馳收緊懷抱。
「那就不要再想了。」
「先不要想了,擱以後再想。」
「什麼時候呢?」倪裳問他。
「等你想起來不會不高興,也不會高興。」
炎馳蹙眉思忖片刻,緩聲:「等到你能夠平和,足夠豁然的時候。」
倪裳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會嗎?」
男人很低地笑了下:「那不就是我的事兒了。」
他抬手,掌心覆在她蜷曲的右膝上,指尖撫摸布料下看不見的傷痕。
身上的疤痕消不掉,但心上的可以。
炎馳偏頭,下巴放在女孩的頭頂上。他慢慢閉上眼,聲音低沉而堅定:「崽崽。」
「我會好好愛你。」
他願以真誠而漫長的愛意,消磨她全部的夢魘和疤痕。
倪裳眸光一動,乾涸了一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