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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鄞瞪著我無言,打開摺扇猛搖,肩頭青絲如同受了天大的氣,無可奈何地順風擺動。
我心中大樂,&ldo;有風不動無風動,不動無風動有風,你猜這是什麼?&rdo;
&ldo;就是這個!&rdo;他舉起摺扇,佯作打在我頭上。
我配合地揉著腦袋,&ldo;這下不氣了吧,春天乾燥,可別妄動肝火。&rdo;
司徒鄞無言地看著我,眼裡的光芒不見了,蒙上一層霧氣。將我的手拉下來,他拍拍我的頭,低道:&ldo;你不講理,也不公平。&rdo;
每當他用這樣低允的聲音對我說話,是心裡有隱痛之時。
&ldo;你是為著當初我對你……不好,所以耿耿於心。&rdo;
&ldo;不是,不為那個。&rdo;當初那麼深重的怨恨,已隨著這些時日的相處漸漸磨滅。
至今記得紫宵閣外偷聽他說:這一杯茶,我想喝得很,卻又不得不遠遠擱開。本以為只是一杯尋常的茶,眼下卻越發捨不得白白涼在那裡……
當時只道尋常,後來每每細究,都是繾綣深情。
然我心中所為,除了我是鍾了,還是鎮遠大將軍的妹妹,而司徒鄞除了身為司徒鄞,也是褚國的一國之君。
他有他的不得已,我何嘗沒有我的顧忌?
不忍心,也不敢鬆了心裡緊繃的弦。
司徒鄞沒有追問下去,拍拍我的頭,默然離開。
聞風而動的迢兒衝進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ldo;哎呀小姐,怎麼又讓皇上這麼走了,廚房正做著小食呢,馬上就能端過來了!你、你、你怎麼就不知多留皇上一會兒呢?&rdo;
我嘆氣:&ldo;不如明日在院內放幾隻黃雀。&rdo;
迢兒住了嘴,想一想問:&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我愛聽它們嘰嘰喳喳。&rdo;
迢兒立即臉紅,甩甩胸前的大辮子轉身,且不忘她的搖頭晃腦:&ldo;世風日下啊,人心不古啊,好心當作驢肝肺啊,我這樣一個忠心為主的人啊,真是可憐可嘆!&rdo;
幾日後的清早,許久不聞聲息的應妃,突然遣人送來一樣東西。
我打開包裹的紅綢,是一隻兩耳三足的手玩玉鼎,成色清白半透,裡頭裝著滿滿的殷紅粉末。打開鼎蓋聞了聞,是握椒殿的夜神留霜。
隨物還有一封信,上書工整漢隸:
&ldo;聞妹近來深得聖心,愚姊遙望難及聖寵,深感從前諸多不當,悔之莫及。望妹念在同侍皇上,肯屈駕一見,以了愚姊之憾。&rdo;
&ldo;應妃竟然送來了和解帖,是我少見多怪了嗎?&rdo;迢兒誇張地揉眼睛。
秋水道:&ldo;皇上月余不曾踏入握椒殿,應妃忍到今日送來帖子,不知暗地打著什麼主意。這幾年沒見應妃對誰低過頭,娘娘不得不防。&rdo;
鴻雁也來湊熱鬧,聲音怯怯的:&ldo;應妃娘娘做足了功夫,娘娘不去不好吧?&rdo;
我聽她們議論,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信箋。
迢兒問:&ldo;小姐看了這么半天,看出什麼了?我們要不要去?&rdo;
我放下信,&ldo;只看出一點,這求和信不是她寫的。&rdo;
&ldo;不是?&rdo;
我漫然地呵了口氣,&ldo;隸書太正統了,不受女子喜愛,況這行文絕非應妃語氣,出自慣寫八股文的老進士之手還更可能。&rdo;
&ldo;那,咱們去不去?&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