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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姐忍不住捏了一把他肉乎乎的臉頰,方啼霜天生嬰兒肥,好容易長點肉,全補貼給臉上了:「可不是,第一個確實是要賣你,把你賣給那些人牙子,白天洗衣裳,晚上倒夜壺,等長胖了,再餵給城外樹林裡的老妖怪,一口吞進肚裡去……」
方啼霜被她唬得差點飆出淚來。
好在此時曹四郎走出了屋子,不輕不重地打了他姐一下:「你何苦又嚇唬他?」
「我們家霜兒膽兒也太小了,這性子要是只貓,見著老鼠了想必都要跑,」曹二姐笑了笑,轉而又繼續安慰他道,「你才八歲,平日裡又笨手笨腳的,賣給誰要?別瞎想了,阿爺阿娘往日裡那麼疼你,怎麼會捨得賣了你去?」
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日子確實是一天比一天要更難過了。
張氏精打細算地節儉過活,一張餅子撕成四瓣,粥飯也熬得越來越稀,家裡老的小的都餓瘦了一圈,可米缸里的米終於還是空了。
家裡的生活過得愈發捉襟見肘,張氏不得已,便帶上幾個孩子挨個上親戚家去借米借糧。
可惜窮人的親戚大多也富不到哪裡去,一開始礙著親戚的關係,還能給幾個面子,到後來張氏吃閉門羹的次數卻愈發多了,連帶著幾個孩子也要碰上一鼻子灰。
比如這一回,張氏娘家大哥瞞著妻子,給張氏裝了兩小袋米麵,被他眼尖的妻子當場抓了個現行。
妻子當面沒說什麼,但張氏帶著孩子們一走,便破口大罵了起來:「好你個張大郎,家裡的米缸都快空了,你還裝好人要借她?她丈夫如今是怎麼模樣你不知道,他們家現如今就是個無底洞,就是把你囫圇填進去,都補不上。」
男人也怒了:「那是我親妹子,我還能看著她家小孩活活餓死嗎?」
「那你自家小孩呢?」婦人也不甘示弱,「你就撒手不管啦?她這月都來了幾回了我問你?你以為自己多有本事?也就從自家小孩飯碗裡剋扣出糧食去貼補他們家,我呸!」
張氏此時人站在就在他們家院外不遠處,她哥嫂兩個都是大嗓門,院裡的爭吵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阿娘……」
「舅母……」
張氏搖了搖頭,又緊了緊手中才借來的米麵,紅著眼道:「沒事,咱們回家去。」
方啼霜雖然年幼,但也不傻,他知道舅母從來是個要強的性子,往年裡家裡再困難,她也從來拉不下臉來管人家要東西。
可見這次家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看見舅母紅眼,方啼霜心裡悶悶的,也很想哭。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那一日,張氏帶著幾個孩子,一早就去了住在宣義坊的遠房叔叔家,那叔叔稱說家裡這些日子也過的拮据,只裝了一小袋米給她,還不夠他們家裡兩餐飯。
但張氏還是帶著孩子們鄭重地謝過了,正要走時,人卻被那叔叔叫住了。
那矮壯的男人指了指站在她身邊的方啼霜,笑著問道:「這可是你家孩子?長得可真靈,今年幾歲了?」
張氏低頭看了眼方啼霜,也笑了笑:「不是,這是我小外甥,時年八歲。」
曹叔叔點了點頭:「去歲我同你家大郎吃酒時聽他說過,這小外甥是他妹子家來投奔他來的,去歲趕上聖上大赦天下,這才入了咱們長安籍貫。」
他頓了頓,然後又問:「侄媳婦,你可知咱隔壁懷貞坊的楊老五?」
「好像聽郎君說過,是個打鐵匠?」
「正是他,」曹叔叔繼續說,「楊老五他家二郎說話之間就在宮裡得了皇后殿下的青眼,前幾日便在宮外置了府,那楊老五轉眼也不打鐵了,另娶了兩房姨娘,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張氏有些怔愣:「楊二郎被他阿爺送進宮裡去當宦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