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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館紅紅火火開業, 不再是那一間小門臉。剛攢好的錢又像小河淌水似的從口袋溜走,讓莊嫻很是心疼。
林老闆雖然也肉疼, 到底覺悟更高些,大手一揮,「錢是賺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
釀酒累, 賣酒更累。
林繡把沉甸甸酒罈子搬出來,邊捶腰邊想,若自己是卓王孫, 定然也不同意卓文君去當壚賣酒。她抹把頭頂的汗,實在是折騰人啊。
總算停當了, 她在桌前坐定,喝幾口水歇息。前朝酒名起的風雅,多叫什麼蘭芷、瀛玉、琬醑、玉瀝之類的。還好本朝不興這個,給她個偷懶省事的機會。
天氣陰沉沉的,像要下雨。行人皆在檐下快步奔走, 唯恐被雨追上。
「今天會不會沒人來呀?」蘇柔望一眼天色,有點緊張。
看著門口並排走進的熟悉身影,林繡笑眯眯,「至少有咱們的老主顧光顧。」
沒等來金龜換酒的賀知章,先來了宋長史和劉長史這兩個老饕。給她送上對金蟾蜍和玉白菜,再講一串又一串吉利話。
林繡眉開眼笑,大俗即大雅,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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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逢知己,推心置腹,飲千杯亦難醉。
宋長史和劉長史這對「怨侶」又開始鬥嘴,定要給陝菜和晉菜分出個高低。
林繡斟上酒,不蹚這趟渾水,「今日酒好,不如吃些菜就著。」
時間尚早,店裡只有這兩人。米麵肉蔬怕是吃膩了,她仔細研究著做些可口又可心的。
廚房的背籮里盛著半簍子鮮棗,腳下小缸是剛收到的白花花新米。
關於棗子和糯米,在林繡的記憶中,總有位戴眼鏡的老爺爺,騎自行車載著鐵甑叫賣,「賣甑糕了哎」揭開棉布墊子,就是熱氣蒸熏的棗糕。
講究的用毛頭蜜棗和無錫糯米,黏糊糊甜滋滋蒸成一大塊。她用的普通江米和大棗,也一樣甜蜜。
林繡遞上兩碟甑糕,傳說中西周時貴族才能吃到的美食。
陝地人似乎吃慣了此物,劉長史吃著果然好。宋長史卻嗓子呼哧呼哧的,怕是被齁著了。
他放下糕,喝了一滿碗果酒才順下去。
瞅過來添酒的蘇柔好幾眼,「這位小娘子好陌生,從來也沒見過。」
林繡從小廚房探出頭,笑著招呼一聲,「那您日日都來就能認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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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繡一早按外國感恩節時的習慣,在後院搭起個燒烤窯。只是用不了多大,畢竟普通雞也不像火雞那般個頭。
按西洋做法,她往燒雞的肚子裡塞滿蘋果塊和梅子。尤其是小酒盅一樣大小的梅子,紅的泛酸,紫的如蜜,圓溜溜頗可愛,把雞肚子撐起來。
談起雞肉,李家某位皇帝曾說雞肉非肉。話是類似白馬非馬的歪理,其實林繡倒有點讚同這觀點。
可惜實在生不逢時。牛肉不讓吃,豬肉是貧賤物,羊膻氣過重,除了雞鴨鵝等家養禽,能吃的肉實在不多。
記得有本書上寫,黃河結冰,天寒地凍,躲進屋子木炭火盆烤著,用口蘑漱只肥雞燉在一品鍋里。還好現在天氣不算涼,不然自己肯定要躲進被窩裡流口水。
嘴裡口水打轉,眼前木蓋被撲騰的蒸汽頂起。
陳皮、豆蔻、良姜、肉桂,有什麼放什麼。只要千萬別忘了撒幾把菜名里的豉椒。
先炸後鹵,再浸泡在滷水里,大火滾開了,用小火「燜」出精華。
一個不大也不肥的雞,被燉的酥爛脫骨,香沁肺腑。林繡突然很有自信,說不定都不比外國的烤火雞差呢。
並非滴答著黏稠蜜汁的香甜,也不是肥潤豐滿的油亮,這隻雞有點乾巴,還有點羞答答的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