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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婦在門口擇著菜,麻布衣袖擼起,露出白花花的手腕;兩頰畫著花紋的小伙蹲在地上搗著漿,搗完把有些歪斜的籬笆牆扶正,把漿糊在有些開裂的地方;耄耋老人坐在藤椅上曬太陽,身子搖搖晃晃的,眼睛眯成一隻老貓,皺巴巴的紋路里嵌著一條渾濁的縫,似是清醒似是混沌;額點硃砂的小童們汲著破洞鞋,圍作一團鬥著蛐蛐,發出時大時小的驚呼聲。
眼前仍是一幅再正常不過的農家生活景象,甚至正常到有些詭異的地步。
青澤覺得後背發涼。
他確信殷洛必然也覺得此人有異,也不多做解釋,徑直向黑袍人追去。
黑袍人拐進去的小巷與主街也就幾十米的距離,青澤疾步走到路口,向里一望——正對上幾雙老鼠似的從暗處窺伺的眼睛。
小巷也像老鼠棲居的陰溝,大概是主街和居民生活的廢水都排到了這裡,倒干不濕的土地被層層疊疊的腳印踩得高低不平,低處已然聚起了濁黑的水窪,帶著垃圾久置的臭味。整條小巷且細且長,頂部大半被兩盤伸出來的多餘的房檐遮擋又背對陽光,廢水滋養起了不少蚊蠅,嗡嗡嗡密密麻麻飛舞著。
小巷裡站著三四個高低不一的黑袍面具人,在狹窄的縫隙間攏作一團,聽到青澤的腳步聲紛紛轉過頭來,睜著一雙雙帶綠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與主幹道不同,小巷裡是極安靜的,裡面發出的同夜裡一樣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竟顯得比外面□□下一片祥和的景象更真實些。
青澤挑了挑眉,無視黑袍人詭異的目光,悠悠然向小巷裡走了一步。
黑袍人齊齊無聲地後退了一步。
青澤輕笑一聲,又抬起腳,聽見身後一聲宋清澤。
他收起笑容,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在人間的化名,知道殷洛應當有了別的發現,便停下腳步,瞥了仍攏作一團的黑袍人一眼,轉過頭去。
殷洛在距自己兩三米遠的地方,看著街市的方向。
青澤走到殷洛身旁,問:「你剛才在叫我麼?」
殷洛點了點頭。
「看。」他伸手指了指剛才看的藥攤。
青澤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個小小的藥攤。
隴下村三步一藥攤十步一藥樓,那藥攤與別的藥攤也沒什麼區別,雖然陸陸續續有三三兩兩的村民在攤前排隊,生意也算不得很好。好巧不巧,排隊的村民之一便是昨夜的少年。
說話間,隊伍已然排到了少年。他的衣服打著補丁,在懷裡摸了好一會兒,摸出青澤剛才給的碎銀,全部放在了藥攤上。攤販掂了掂,把碎銀收了起來,拿了幾個油紙袋,打開抽屜,將抽屜里的東西一袋一袋裝好,足足裝了兩大捆,用紅繩系在一起,遞給他。
少年如同捧著珍寶似的抱著滿懷的藥走了。眼見少年離開,青澤走到他剛才買藥的藥攤前。他剛才走馬觀花,倒不曾注意過藥攤上擺放了些什麼藥材,定睛一看才發現品相成色已然不能用稍次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垃圾。種類繁多的藥材擺放得稀稀拉拉亂七八糟,全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殷洛先問了幾種玄雍經常採購的藥材,一一拿來看了看,聞了聞,搖了搖頭,遞迴給攤主。
這些藥材的成長環境太惡劣,藥效已然損耗得七七八八了。
他在心中默默然記下,這才進入正題,道:「剛才那個少年買的是什麼藥?」
此時他們身後已經又排了兩個買藥的村民,攤主有些急了,沒耐心應付殷洛,把病殃殃的藥草扔回去,道:「客官,我很忙好嗎?後面還排著隊呢,要買就買,不買就讓讓後面的人。」
殷洛皺起了眉頭:「你……」
攤主斜著身子、抻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