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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前不久還是在父母保護下天真懵懂的小孩,現在卻能夠面不改色地把殺字掛在嘴邊了。
可以面不改色地殺掉人身的魔族,離面不改色地殺掉自己討厭的真正的人,又還有多遠?
也許魔族泛濫最可怕的不是帶來死亡,而是讓活著的人習慣死亡,漸漸忘記生命的可貴。
一旦嘗到擁有力量的甜頭,便難以抑制濫用它的貪婪。
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一旦接受這樣的規則,一旦屈服於這個規則,一旦利用起這個規則。
要是放棄堅信的東西,總會有一天,會變成比魔族更麻木不仁的存在。
會變成連自己都憎惡的存在。
所以,無論堅持得有多麼痛苦,都不能夠動搖。
只需一念之差,保衛者就會變成加害者。
越是強大的人,越容易忘記生命的可貴。
若所有強大的人都篤信勝者為王的邏輯,那樣的世界與地獄無異。
他明明不曾親身經歷過那樣可怕的世界,卻覺得自己好似已然很熟悉,並且忍受了太久太久,以至於一旦想像那樣的場景再次出現,就覺得快被絕望與掙扎淹沒了。
而他親身經歷的是什麼呢?
是自幼在屍山腐水中長大,終於成為了一個最擅長殺戮、背負惡名的怪物,又怎麼忍心看著一個小孩步入自己後塵。
可他即使這樣想了,也沒有權利阻止他人主動尋求更強的、自保的能力。
魔族一日不除,生命一日無法被當成生命對待。
殷洛在營帳外鏟炭火。
因為出來好幾日,一路有驚無險,看到平安抵達太涵的希望,一行人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商量著晚上做些烤物。擅廚藝的婦人說用明火烤出來的味道都不對,須得用炭火。
——此里哪裡來的炭火的咯?
——個麼拾些木柴現燒撒。
就這麼敲定了。
沙漠裡風大,炭火不容易燒,他們挑在營帳後方靠石壁的一個角落燒。
木柴大多被半埋在黃沙里,大小也很不一致,收集起來需要不少體力,是青壯年乾的活,可這一行人了健全男丁著實很有限。殷洛生於皇家,雖然之前沒幹過這種事情,來的路上也算有過一次經驗,勉強挑了個青年和自己一起去了。
柴火有些不夠,青年又去拾了。
殷洛用鏟子翻了翻,讓被埋在下面的木柴接觸到更多空氣,因為經驗不足,翻完之後被煙燻得迷了眼睛,扶著鏟子,想:那個青年怎麼還沒回來?
不一會兒,濃煙散了開來,殷洛揮開面前的煙,睜開眼睛。
地上是紅色的。
紅色氤氳在沙地上,勾勒出捲曲的圖騰。
殷洛將視線移向鮮血流淌而來的方向。
嘀嗒、嘀嗒。
本應該出去拾柴的青年雙目大睜,雙足距離地面兩厘距離,被掛在一雙指甲發黃的手上。
——死不瞑目。
掛著屍體的手慢慢地移開,露出一張猙獰而得意的臉。
他也許曾經是人,但現在已然不太能看得出來。
醜陋不堪、墮落瘋狂。
這一路行來,青澤嘴上刻薄,動作上倒一直很護著殷洛,遇到的魔族幾乎還來不及近身就被青澤解決乾淨,就算近距離接觸也無緣仔細觀察,這還是殷洛第一次獨自面對這種摧毀了整個人間的怪物。
見殷洛看著自己,那魔物開心極了,雀躍著把破破爛爛的屍體往殷洛面前遞,好似以為這樣能討好殷洛似的。
過了許久,發現殷洛沒有要接的意思之後,它愣了一下,看了看屍體,覺得必然是這個屍體太拿不出手,便把屍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