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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寶誠然早慧, 可她畢竟也只是一名六歲的兒童,對爹娘有天生的依賴,爹娘被她害成了這樣,哪怕是早慧如林愛寶也受不住,終於她實在難以忍受內心的煎熬,在一個昏黃的傍晚將整件事情對朱芳草和盤而出。
她茫然無措,聲音顫抖,透出無助和恐慌:「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讓爸截肢的。」
朱芳草正在伙房裡生火做飯,木柴在灶膛中燃燒的噼啪作響,但她什麼也聽不到了,耳畔轟隆作響,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愛寶,你……你說什麼?你說笑的是不是?」
「媽!」林愛寶再也受不住了,悲痛欲絕,那種痛苦簡直就像是從骨子裡漫出來,她痛哭流涕地懺悔,「媽,都是我的錯!是我和老天爺祈禱,希望爺奶家的肉能全部消失,才會惹了老天爺厭惡,害的爸在山裡面摔倒,才會害的爸不得不做手術截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
天打五雷轟,朱芳草差點被這個消息給駭暈過去,但她硬生生挺住了,她緊緊盯著眼前惶恐不安的小閨女,心底又是憐惜又是怨,怨她不吸取教訓害的林老三瘸腿,憐惜她日夜忍受良心的譴責,兩種情緒交織,最終朱芳草還是深深地嘆了口氣,疲憊又堅定地將林愛寶抱到了懷裡,聲若蚊蠅。
「愛寶,你記住,爸爸截肢和你沒有關係,爸爸截肢和你沒有關係;爸爸截肢是因為那些社員們沒有及時發現你爸爸,導致他傷口被髒水感染,罪魁禍首是那些沒有及時發現你爸爸的社員們,他們每一家都賠償了咱們家錢,這就是證據,愛寶,和你沒有關係。」
愛寶,她的愛寶,她的愛寶是她獨一無二的閨女,她的愛寶理應活的光彩四射,自信陽光,不應該被愧疚所囚禁,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朱芳草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林愛寶在她懷中小幅度地顫抖,淚水沾濕了朱芳草的衣襟,最終她點了點頭,眼底的愧疚已經消散了大半,卻多了幾分正常年齡的孩子鮮少擁有的成熟。
挫折讓林愛寶迅速地長大了。
朱芳草看著這樣的閨女心中是苦澀又自豪,一方面驕傲於女兒的成長和聰慧,一方面她又希望女兒能不要經歷這些挫折一路平安順遂地長大成人,她明明是孩子的娘,理應為了孩子承擔起一片天地,但她無能,不能為孩子擋住人間的一切風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盡力為孩子遮擋風雨。
朱芳草撫上林愛寶的臉頰,替林愛寶拭去眼角的淚,看一眼屋子裡面,狠心閉上了眼睛:「這件事,只有我們母女倆人知道就足以,不要和你的爸爸提起。」
林愛寶乖順地點頭。
朱芳草緩了緩,繼續說道:「還有,以後不准再想讓人倒霉這樣的事,哪怕不是老宅那邊,只是生產隊裡面的普通人甚至完全沒見過的陌生人也不行;最多只能和老天爺祈求自家人身心健康,能考個好成績,或者從山川湖海里得到什麼老天爺的饋贈,明白了嗎?」
其實不用朱芳草單獨交代,林愛寶已經徹底嚇破了膽,她再也不敢嘗試去詛咒別人,這次是自家父親截肢,下一次是不是就輪到了母親?朱芳草和林老三在林愛寶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林老三被迫截肢,她只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愧疚,可若是被截肢的是朱芳草……
林愛寶完全不敢想像那樣的場景。
林愛寶解開心結的那天晚上,王娟終於發作了,她躺在炕上感受著陣痛,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激動,她肚子裡這一胎八成是個兒子,她這一胎肚子特別尖,見過她肚子的女人們都說是兒子,讓她懷孕的神婆也說是兒子,王娟早就給兒子準備好了小男孩兒穿的虎頭鞋,新尿戒子,她咬著牙往下用力,雖然下身很痛苦,心裏面卻是甜的。
只要這個孩子生出來,公婆就必須做出什麼表示了,這可是他們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