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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眨了眨眼,道:「你統共說了三句話,三句話全說錯了。我既不是什麼體面的娘子,心裡也沒什麼人,我對著發呆的可不是花兒,而是——陛下!」末兩個字陡然拔高了,她慌裡慌張地起身行禮,「婢子失禮,向陛下……」
「罷了罷了。」段臻搖搖手,又見鵲兒也一臉慘白地跪下行禮,片刻前還偷聽得津津有味的,此刻只覺索然了。他對鵲兒道:「你先下去。」
鵲兒一怔。然而她是何等機警的人,即刻便告退,並將一眾宮人都屏退了。
於是門邊便只立了聖人與殷染二人,聖人不說話,殷染也就安安靜靜低眉順眼reads;魔裝戰姬。
段臻字字句句地斟酌著:「第一回見你,是在拾翠殿。你不肯多說幾句話便走了。第二回見你,是在蓬萊殿。你養了一隻會念經的鸚鵡向朕賀壽。第三回見你,是在麟德殿。你在眾樂工中吹笛,帶著素白紗子的幃帽。」
殷染不言語。
段臻便繼續:「你是許賢妃的甥女,雖非嫡出,到底是親戚。當初你殷家是為了什麼送你進宮,你想必也清楚。雖則如此,朕知你本性很好,不然素書也不會與你成為好友,朕也不會將小七交與你照顧。」
這話鋒轉得生硬,兩人心裡都明白。殷染漫漫然一笑,道:「陛下還會想她麼?」
段臻這回靜了很久。
殷染便知曉自己逾越了,退後了一步:「當初素書的屍首在掖庭宮停了二十餘日,所幸是寒冬大雪時節,不然不知要成何模樣。」
她的語氣很冷淡,眼底一片清冷的灰色。段臻那素來溫柔端方的容色里卻突然浮出了極端的痛苦,額上青筋狠狠地顫動,仿佛有什麼要掙扎而出了,卻被他生生按抑了下去,許久之後,便連那張九五至尊的臉都變得蒼白虛弱了。
「她,」段臻動了動嘴唇,夏日炎炎,仿佛澆得他全身被汗水浸透,「她可曾留下過什麼話?你可知道,她……她為何……」
「她說,她不愛過這樣的日子。」殷染很坦然、很直白地道。
段臻怔了半晌,終而,緩慢地點頭,「朕曉得了。」
殷染莽撞無禮地直視著他,直視著他在這明晃晃的日光下的疼痛與恍惚,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衝動——
告訴他。
當初被段五阻止而未能及時上報的那些話。
此時此刻,正是告訴他的最好時機。
告訴他,自己在素書死前,曾見到高仲甫的肩輿行往承香殿!
若高仲甫和許賢妃當真與素書之死有關……
面前的人是聖人,是天子,還有什麼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嗎?給素書正名,給七皇子的生母正名,想必很容易的吧?
「……多謝。」段臻的目光朝她望了過來,隱約似聞一聲嘆息。
殷染咬住了唇。
段臻默了默,「你不該進宮。宮裡有了賢妃已足夠了,你們家的人,朕不會再要。」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為她方才透露了一些子信息,所以他也便扔還一些子信息給她麼?她一時間感到無比地荒唐,竟至於發笑,「陛下想要誰、不想要誰,不都是憑自己心情?四年前陛下讓殷家送個女人進來的時候,可沒說自己並不想要啊。」
段臻看著她,神色溫柔平靜,隱約如帶笑意,目中波光粼粼,似一片寬容的海。
「原來你並不知道四年前的事情。」他溫聲道。
被他這種疑似「不必與這女人一般見識」的目光所注視著,殷染莫名地有些惱怒,轉過了頭去。
「滔滔天下,誰都可以有苦衷,唯獨陛下不可以。」她冷冷地道,「當初我三年喪期甫畢,陛下便命內侍省來要人了。我又有什麼法子?」
段臻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