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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慢慢走到後院,立刻被一個小孩撲了滿懷:「抱,抱抱!」
嫩嫩的小臉蛋,歡喜而期待的眼神。小孩子不懂掩飾,什麼都表現出來了,也就太容易被人利用和傷害——當初那個小太子,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是那麼地依賴著她,哪怕她從來不給他一個正臉……她又如何能將母親的死怪到他的頭上?
殷染嘆口氣,將小七死抓著自己衣角的肉嘟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轉身,一個人回了房間。
小小的段雲璧不能理解地看著這個美麗女人的背影,揮舞著雙手失望地亂叫:「阿阿——阿家!」
乳母過來小聲哄他:「七殿下,『阿家』可不能亂喊……」
那一聲「阿家」,殷染不是沒有聽見。
但她的步履卻仍舊平穩地邁了出去,沒有停留。
合上了門,身子慢慢自門上滑了下去,而後一點一點,將自己蜷緊在膝彎里reads;竹馬逆襲。
阿家死了,與她無關。
段五走了,與她無關。
阿家被高仲甫審問拷打,與她無關。
段五獨自折下從春到秋的柳條,與她無關。
父親說:「這事與你無關。」
那到底什麼事情才與她有關?!
太沉重的,她逃避;太悲傷的,她閃躲;太真切的,她視若不見。
段五說得沒錯,她就是個膽小鬼。
豎起一身的刺,卻只不過為了保住一個孤獨的圓圈。將自己裹進來,就此耳聾目瞎地過一輩子,這是她過去在殷家養成的念頭。
只有沉默,可以挽救她在一片嘈雜之中,日漸下墜的黑暗的心。
可是,這樣的孤獨……真是,很寒冷啊……
曾經被人那樣用力地擁抱過之後,不論如何,都不會願意再次落入一個人冷得發抖的境地了。
她站起身來,克制著自己的心緒,自床頭翻出一本書,試圖讓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那些——「與她無關」——的事情。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
幽深的夜,不可言說、不可稱量、不可思議的夜。
掖庭宮中的一個個夜晚,總是因為他的到來,而有了一些微妙的期冀。黑暗之中,他們鬧的笑話不少,譬如一回……正在緊要時分,段五突然腿上抽筋了。
那一瞬間他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全身僵硬地趴在了殷染身上,表情奇特。
殷染不明所以,臉容猶帶著未盡興的餘韻,擰了擰眉道:「怎的了?」
段雲琅齜牙咧嘴道:「疼……」
她發覺不對勁,想起身,可少年的身軀實在太結實了,竟壓得她不能動彈。她只得沒好氣地發問:「哪兒疼?」
他抓著她手就往自己身上摸。她心底發毛,卻又感到興奮,少年的肌膚明滑如玉,而後她已不需他的牽引,所到之處,他呼吸沉濁,雙目發燙地盯著她:「你往哪兒摸呢?」
她索性賴上了:「你讓我摸哪兒呢?」
他看她半晌,仿佛終於無可奈何了,道:「腿上,抽了。」
她一聽,樂了,樂不可支,收回了手,捂著嘴,悶悶地發笑。他愈加不快,想提起身子給她點顏色,卻愈加失了氣力。她的臉容上紅雲猶在,清亮的眼眸里媚色輕流,聲音柔軟得似夜下的柳綿:「你若死在我床上,可該多好看呀。」
他卻也沒臉沒皮地笑起來:「別說,死在你床上——這可是我一輩子的夙願了。」
「啪」地一聲,殷染合上了書。
她過去以為克制是一種成熟,而今她才發現克制是一種悲哀。
如果她可以,如果她可以不那麼克制。
她一定走到段五的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