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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處玲瓏月洞門,殷染的腳步忽然頓住。
庭院中,正捧著一盆水出房門的劉垂文,呆呆地看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他倒是真的,從未在太陽底下見過她的。
劉垂文將殷染請入堂屋,又謹慎地關了門窗,才道:「娘子怎會找到這裡來?」
殷染的目光四下里打量,整座宅子都不算大,這一間堂屋更是陳設寡淡,只在牆上懸了一管玉簫,其下一張高足案,案前一張莞席,同她在掖庭宮的房間相比也沒好上幾分reads;我的非常態總裁。她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知道本朝宗室很可憐,卻不知道本朝宗室是如此可憐——那個人不是還當過太子麼?被廢了之後,就這待遇?
也沒個落座的地兒,劉垂文也是一副巴著她趕緊走的模樣。她抿了抿唇,道:「我來你處問一個人。」
劉垂文道:「娘子要問誰?」
這小內官看上去乖乖的,其實卻十分小心。想到這個人曾經多少次候在掖庭宮那間斗室的窗外,殷染就覺心頭翻攪不息,強壓下那股不適,道:「最近十六宅里添置了幾多下人,你心中可有數?我有個妹子,不知怎的鬼迷了心竅,定要來十六宅做事,卻不告訴我是在哪一位王侯門下……」
劉垂文低頭想了想,道:「奴婢還真不清楚此事。不過娘子既然問了,奴婢一定幫您辦好,成不成?您先回去等著,不出三日,奴便給您信兒。」
殷染微微一笑,道:「殿下信得過你,我自然也信得過你。」
這話簡單,內里卻彎彎曲曲。劉垂文心頭微凜,果然便聽她又問:「怎的你沒有陪殿下一同去河南府呢?」
劉垂文躬下了身子道:「我阿耶陪他去了。這邊總要有人看家,娘子,宮宅之間,可有些微妙,殿下是信得過我,才讓我留守此處。」
宮宅之間。
皇宮與十六宅之間。
皇帝與他的宗親之間。
殷染一點點地揣摩著,心裡竟漸漸難受起來。自幼及長,段五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永遠在掂量,永遠在忖度,永遠在猜測,永遠在計算。便連自己出外巡使了,也要將京師里安排妥當。
這樣的……這樣的男人。
自己就算栽在了他手底,也不算冤枉吧?
劉垂文稍稍抬眼,偷覷這女人陰晴莫定的表情。宮裡的女人他見得不算少,眼前這個誠然是有幾分姿色的,卻算不上絕美,臉頰太白,下頜太瘦,眼中藏著讓人不敢接近的冷光。女人嘛,還是要軟軟香香、知情識趣一些的好;可當他這樣與殿下說時,殿下卻笑得很隱秘。
殿下就那樣隱秘地笑著,與他搖搖頭道:「你不知曉她的好,尋常人都不知曉。」
……豈止是隱秘,簡直是猥瑣。
劉垂文趕緊制止了自己這種毛骨悚然的聯想,道:「殿下走時,還留了幾件東西,要給娘子看的。」
說著,劉垂文也不看她,便走去掀簾入了內室,仿佛篤定她一定會跟來。殷染只見到那簾下一角露出的香爐等物寥寥廓廓的形狀,心底便已止不住那一股似思念似煩厭的涌流,腳步更著了魔一般地跟了過去。
這是一間小閣。
閣中燃香,冰沁的龍腦香。閣中有兩排書架,架上只零散放了十餘只書函,都頗是陳舊了。書架之旁是一張書案,案上文房四寶,雖然擦拭一新,卻顯見得久無人用……
殷染開始感到煩躁。
她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
這也不過是一間極普通的書閣,就與這世上千千萬萬的書閣一樣。
段五也不過是一個極普通的男人,就與這世上千千萬萬的男人一樣。
他們已經斷了,不是麼?
劉垂文走過去,抽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