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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因為我日日在秘書省與你相見,所以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說,因為我要為母親守喪,所以沒有再來,而三年之後,聖旨就突然將我召進了宮裡?
她不能說,亦不想說。
母親的死像一根刺,讓她愧疚、讓她羞恥、讓她痛苦,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於是她轉過了身去,慢慢吐出一口氣,看那氣息立刻在空中凝結成一片蒙蒙白霧。
「五郎。」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往後再同你解釋,好不好?你今日喝多了。」
這話聽起來,像一個沒有限期的空口許諾呢。
段雲琅自然不高興,卻也曉得自己是強人所難,阿染的性情,她若肯說早就說了,若不肯說,哪怕用刀子也是不能逼出她一句話的。於是他就坡下驢:「那,好吧。」
心裡還是有些失望,覺得她並未真正相信自己,或者還有許多利益衡量瞞著自己,可酒意已將要把這份失望給麻痹住了。
漸漸地,他想,他可以……不那麼計較的。
他只要她陪在自己身邊就行了,不是麼?
這已經是悖德亂理的事情了,他如果還去向她要求更多……那未免……有些貪心了吧。
他於是笑了起來,年輕的雙頰被酒意染作微緋,桃花眼裡仿佛有桃花飛過,「那你記得,等我清醒了就講給我聽。」
殷染還未回答,突然眼神一凜,一把拉住了他——
「有人!」她將他往巷子裡猛地一推,俄而兩人一同躲了進去。
殷染一把捂住了段雲琅的嘴。
一盞八角琉璃宮燈,搖搖晃晃,自遠及近。
提著宮燈的人臉龐隱在明滅光影之間,身形稍稍傴僂著,一出聲,嗓子掐得尖細:「沈娘子留步。」
與他同行的少女微微一笑,「那便送到此處吧。」
「娘子的話,回頭我會向賢妃娘子稟報。請您放心,賢妃但點了頭,便無有不成之事。」
「那還得多勞張公公才是啊。」
「沈娘子言重了。」頓了頓,「只是有一樁——賢妃娘子心中,對令姊是有些忌諱的……」
「正好,我對那個死了的女人,也忌諱得很呢。」
那兩人都離去很久了,巷子裡的兩人仍沒有動。
只是段雲琅是喝多了,坐下了便沒氣力動;殷染卻是思索得出了神,一時忘了動。
沈青陵和張士昭……竟然在宮外密會。
他們言語裡提及的「死了的女人」,莫不是沈素書?
沈青陵有求於許賢妃……什麼?
里弄之間,夜色昏黑,在雪地里躲得久了,四肢都有些發麻。她出聲道:「你當日將沈青陵安置在長安何處了?」
等了半晌,卻沒人回答。她轉過頭,段雲琅似睡非睡,身子已將要倒在地上,一副醉死鬼的相。她喚他他不應,拍他他不應,於是她索性將冰涼的手放進他的衣領子裡,驚得他一下子跳了起來。
「啊喲——!」這一跳起,竟然便崴了腳,段雲琅捧著腳後跟哇哇亂叫,疼得一張俊臉皺成了鬼臉,「你好狠啊你,我的腳……」
既然他醒了,她便往外走去。他連忙一瘸一拐地跟上,一邊道:「你當真不心疼一下?我這腿腳可是老毛病了,你當真不心疼一下?」
他這樣一說,她犯了猶疑,漸漸停了步子,側首,「很要緊麼?」
雪月無聲,籠著她幽白的一張臉,眼神里透著關切。他拼命點頭,「可要緊了!我這腿腳若落下什麼病根,往後還怎麼同你——」
她唰地轉身再度往前走。
對付有些死皮賴臉的人,還真是不能太溫柔……
兩人一前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