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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落下的淡灰色的陰影里,觸到他溫熱的唇,口腔里還有薄荷的氣息。
和溫柔的吻相對的,是血脈里橫衝直撞的渴望。
周濂月打算退開,南笳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喘著氣,輕聲說:「應該可以了……你輕一點。」
周濂月看著她,目光幽深。
南笳頓了一下,伸手,去摘他的眼鏡。
他手指動了一下,卻沒阻止她。
她摘了下來,放到茶几上,細長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領,湊近了,卻不再主動。
這樣近的距離看一個人,甚至可以清楚看見淡褐色的虹膜的紋路。
周濂月壓抑著呼吸,極沉極緩。
胸腔里,心臟卻在澎湃地鼓動,像在一個空曠的山谷里不斷迴蕩。
他終於忍不住,伸手一把按住她的後腦,幾分兇狠地吻下去。
——
周濂月將南笳抱去浴室做清洗,而後回到臥室躺下。
北城進入秋季,天氣已開始轉涼。
南笳裹著被子,枕在周濂月的手臂上。
周濂月靠坐在床頭,點了一支煙,被南笳枕著的那條手臂,小臂屈起來,輕撫她長而柔順的頭髮。
周濂月沉聲問:「想沒想過以後的事?」
「沒……只想多演幾部片子,早點紅。」
「紅了以後?」
南笳腦中空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周濂月低頭,看見她散亂的頭髮,露在被子外面的光潔的肩膀,低聲說:「我這人很自私。」
南笳茫然,「什麼?」
周濂月沒再作聲。
或許這就是周家的基因,偏執狂妄的劣根性,他管不了那麼多,她的未來抑或名聲。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
第34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十月中旬,南笳進組。
出發前一晚,周濂月將她折騰到半夜才許她去睡覺。
因為嚴岷君嚴令禁止任何人去探班,尤其兩位主演的親屬朋友,主演必須一直保持在戲中的情緒。
周濂月多少聽過這位女導演的脾氣,知道她有過在片場和製片人吵架,最後依然逼得製片人妥協的壯舉。
為了不使南笳為難,他也就不去破這個例了。
片子叫《苦蘆葦》,拍攝地在導演嚴岷君的家鄉,一個中部的十八線小城市。
雖然片子只有十來分鐘,嚴岷君仍然要求他們至少留出一個月的檔期。
和南笳共演的是影帝級的人物瞿子墨,他拿獎的那部電影就是嚴岷君導的,一個在國內院線未能上映的情色故事,在國外一路拿獎拿到手軟。是以這短片雖然零片酬,瞿子墨依然主動請纓。
南笳看過那部片子,嚴岷君鏡頭裡的情慾戲既美又肅殺,看完之後整個人從頭冷到腳。
瞿子墨在電影裡演一個同性戀詩人,性格癲狂,極具毀滅性。
瞿子墨本人性格卻是開朗又謙遜,南笳見他的第一面是去嚴岷君的房間裡開會。
他正跟大家講他接到了詐騙電話,反倒幾句話把騙子忽悠得差點給他打錢的故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南笳進門後瞿子墨主動給她讓位子並自我介紹,一點沒有一線影星的架子。
後來瞿子墨得知南笳跟他一樣都是北城電影學院畢業的,就不讓南笳叫他「瞿老師」,非要開玩笑地讓她叫他師哥。
電影沒有立即開拍,南笳他們到的頭兩天,嚴岷君帶著他們在城裡四處轉了轉,尤其是河邊的那一大片蘆葦地。
河對岸就是工廠,規整的灰色廠房,直指天幕的巨大煙囪,噴出灰白霧氣,森然、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