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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章。朕三年前就說過,若是你肯從朝堂上銷聲匿跡,躲在朕的後宮中,朕願意大赦天下,將你家人也一併安置。那時候,你杜氏不再是顯赫的官宦世家,而是普通的士紳,朝廷上不會有人盯著你們不放。你留在朕身邊,而他們都可以活命。」
李廣寧聲音低沉,像是一聲長嘆。他一手撫在杜玉章的臉頰上,
「君無戲言。朕所說的這些,今時今日,依然有效。」
「……」
「你可願意?」
杜玉章閉上眼。他能感覺到李廣寧的手掌在他臉上輕柔地撫過,叫他想要落淚。
可是他沒有落淚。他咬著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若是屈服,玉章固然能救自己一家人。可邊關百姓飽受戰亂幾十年……誰去救他們?難道就讓他們自生自滅?陛下,以邊關百姓百萬人的戰亂,換杜家上下百餘人平安——臣,不願意!」
第11章 李廣寧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
「難道就只有你杜玉章的法子可以報國?我大燕百萬大軍,就不能保家衛國,抗擊西蠻?朕是大燕的皇帝!朕不想救百姓於水火?朕上任三年以來,勵精圖治,整飭軍務,為的是什麼?」
李廣寧勃然大怒,
「就算一定要和談,一定要你杜玉章親身上陣?你知道那些西蠻,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蠻夷!食人肉吸人髓,杜玉章,只怕你有命去無命回!」
李廣寧一氣吼完,胸膛不住起伏著。杜玉章卻面容平靜,只是靜靜搖頭。李廣寧從來不贊成這個政策,可杜玉章對此,卻也從來只有同一句回復,
「陛下,臣一定要去。哪怕為此喪命,臣也——不後悔。」
「你!好,你既然如此固執,就等著親眼看著你杜家一家百十來口,人頭落地吧!」
李廣寧怒火衝天。他一把將杜玉章推開,用力踹開門,屋外寒風呼啦啦涌了進來,吹得杜玉章一個激靈。
方才那一推,將杜玉章腦袋磕在桌角上,用手一摸,掌心裡一片鮮紅。他抬起眼,只見到帝王狂怒的背影——隨著驚天動地的摔門聲,李廣寧出去了。
御書房中寂靜無聲。除了杜玉章自己的喘息和耳邊嗡鳴,再沒有別的動靜。
李廣寧……走了?
這次,他居然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杜玉章此刻已經是狼狽不堪——且不說折騰狠了,一陣陣熱潮又再次湧上來,身子軟得幾乎站不住;單只那幾處外傷,也是火辣辣地疼。可他畢竟逃過了最怕的酷刑,這點傷勢,他也不在乎了。
杜玉章抬起頭,看到桌案邊放著一套嶄新的官服,知道這是王總管替他預備下的,便扶著桌子站起來,將衣服套上。
書案已經被整理一新,奏章整齊地摞在一起,旁邊是一碟新換的硃砂。書案正中放了一本奏章,想來是才送來的,所以擺在正中,叫李廣寧一眼就能看到。
杜玉章只一瞥,恰好在奏章上看到了「合談御使」四個字。
他心中一震——就連他這個左相,朝堂上百官之首,也是今日下朝才知道了蠻族已經同意合談的消息。這是誰,卻早早得到消息,連密旨都遞上來了?
杜玉章忍著病痛,伏在案上快速讀起來。這奏章洋洋灑灑十幾頁,都用娟秀小楷整齊抄寫。
他飛速讀到後面,發現最後一行寫著,
「故此,臣舉薦一人擔任合談御使一職。此人……」
卻還沒有讀到此人名字,杜玉章就聽到身後門響。他啪地一聲合上奏章,扶著書案直起身來。
門外走進來的正是李廣寧。他依舊沉著臉,一雙眼睛冷冷盯著杜玉章。而他身後跟著的,是那位太后賞賜的男妃——徐燕秋。
徐妃原本媚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