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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綏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兄在時,需要以此充盈國庫,養兵買馬,如今皇兄嫡子繼位,他背後是高家,富可敵國,需要的不是錢財,而是政績。」
是讓百姓歌功頌德的明君之舉。
「林刺史,這天變了。」
蕭綏眼看著中年男人一點點癱倒在圈椅上,撣了撣衣袍上的浮塵,欲起身往外走。
林刺史忽然捻緊衣袖,高喊道:「殿下以為,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嗎?」他狂笑起來。
蕭綏沒有回頭,林刺史說的是實話,皇兄的嫡子蕭元景繼位,和他的母后,從前的高皇后一起把持朝政,只會比皇兄更加疑心自己。
說到底,是兵權惹的禍。
但蕭綏不會傻到以為讓出兵權,皇家就會息事寧人。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怕死在這些齷齪的陰謀中,而非光明正大死在戰場上,與同袍的白骨和英魂為伴。
無論如何,他身後還有五十萬軍士,綏王府一眾老弱,凡此種種,都容不得他蕭綏倒下。
他想庇護這天下百姓,守南蕭百年太平,想開疆擴土,炊煙綿延,唯獨沒想過成家生子,平添牽掛。
金陵,南蕭皇宮。
新上任的儲君蕭元景正在母后的殿內用膳,宮人和內侍已被屏退,十九歲的年輕帝王隨性而坐,指尖輕轉著玉箸,萬分挑食。
高皇后對唯一的兒子格外溺愛,竟沒有說他一句不是,反倒是怪宮中御廚不盡心。
室內檀香輕繞,春光尚好,已是太后的高皇后模樣還很年輕,甚至悄悄養起了男|寵,她此刻正在桌案前挑挑撿撿,保養得宜的手指從一張接一張畫像上翻過。
蕭元景瞥了一眼,皆是美人圖,皆不入他眼,容貌姣好的年輕帝王單手撐著額頭,不耐煩道:「母后,朕不喜歡。」
高太后看了他一眼,勸說道:「哀家定會為你挑一位出色的皇后,但姜家的女兒不行。」
姜氏一族聲望極高,更是南蕭百年望族,比高氏這種類似暴發戶的世家底蘊更深,正因為蕭梁帝在時,高家已是外戚專權,所以高太后才怕姜家成為下一個高家。
無論如何,姜家的小女兒姜昭,不能做蕭元景的皇后。
聽言,新帝放下玉箸,不由煩躁起來,連高太后特意燃的薰香都無法壓制他的頭疼。
蕭元景眉目間的戾氣越來越重,他索性攤牌道:「姜家的女兒雖好,卻非兒臣心之所向,母后,兒臣不過是不想娶皇后。」
所以才拉姜氏女當藉口。
高太后一聽,微慍道:「那你所向什麼?那個罪臣之女嗎?」
「你別忘了,安氏一族已被流放至徽州,安氏的嫡女也已充為軍|妓,今生無緣皇宮。」
蕭元景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的母后戳到了他的痛處,誠然,他是對安氏的嫡女念念不忘,可惜安氏滿門忠烈,不肯為母后所用,更因為安氏醫術卓絕,家主為前任太醫院院判,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才淪落至此。
這件事,與父皇的死有關。
蕭元景微眯狹長的眸,母后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個好操控的傀儡,可惜,他心知肚明。
然活得清醒在這皇宮中太過痛苦,他只能在半醉半醒間找些樂子,或者追憶年少時的那點歡愉。
他喜歡罪臣之女,很喜歡。
只是安院判為了保全安家,已經服|毒自盡,安夫人又是個貞烈的性子,當天夜裡就自|縊身亡了。
此後,蕭元景和那罪臣之女之間,隔著兩條血淋淋的人命,是永無天日的殺父殺母之仇。
有那麼一瞬,蕭元景情願從未出生於世,他甚至…恨自己的母后。
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