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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實誠的女子他倒也是差不多從沒見過,但凡京城的世家貴女,無論嫡庶,哪個不是舉止得宜,不會讓自己出一絲紕漏,哪像這個許昭昭一樣,連撒個微不足道的謊都不會。
他突然止不住地想替她結束這尷尬場面。
霍辭乾脆另起了個頭,此時他已又不太能支撐住,只提了一口氣問道:「你這兒有藥嗎?」
「藥?」許昭昭這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藥我有一些,是我來這兒之前姐姐送給我的,都是好藥,你看看想要哪個?」
許媱當時讓丫鬟給許昭昭送了一大包藥來,說是讓許昭昭拿著以防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至於太過麻煩,裡面都是些各色的藥丸,分別用紙包包著,又被許昭昭小心存放在自己屋裡。
她說完就要起身去拿,卻被霍辭拉了拉衣袖。
霍辭不太有力氣,修長蒼白手指很快又滑落到了被褥上。
他的臉色已比許昭昭進來之前要更蒼白,如一張細膩白皙的宣紙。
「許昭昭,」他頭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你一會兒去拿藥看著能用的就拿過來罷,我撐不住了,有一件事一定要跟你交代。」
見許昭昭停住腳步,霍辭從衣袖裡拿出一小節竹管,遞到許昭昭手上。
許昭看了看,也不知道這竹管是什麼東西,有點像是火摺子,又不太像。
霍辭道:「若我死了,最早五日後你就把它用了,拔開上面的塞子,裡面有火藥,放出去之後有人會來找我。」
許昭昭點點頭,她有些懂了,這大概是讓她傳遞信號的,阿辭死了的信號,讓他的家人朋友可以來找到他。
她也同樣能看出這事的不合理處,既然有這東西,為什麼眼下要救命的時候不趕緊用了,反而要怕暴露行蹤?
但許昭昭沒有問。
她緊緊地捏住那個小竹管,用力點了點頭。如果阿辭真的要死,那麼他臨終前的託付,她一定要做好。
霍辭繼續道:「你不用怕我會連累到你,若那朱氏因此容不得你,我的人也會把你帶走,另外將你安頓好。」
說完這句話,霍辭整個人便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不待許昭昭說什麼,便已再度陷入昏迷。
許昭昭看著他暈過去,倒抽了一口冷氣,心砰砰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上去又輕輕搖了搖他,可惜當然是沒什麼反應。
她把小竹管收好,轉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裡,把自己珍藏的那包藥拿了過來。
阿辭剛剛是急著跟她交待後事,可其實她也有要緊事。
許昭昭看著被她攤了一桌子的藥包直傻眼,許媱是和她說過哪種藥對應治哪種病的,每包藥上也都寫了藥的名字,但許昭昭的問題在於她不太識得這些字,也就根本不知道裡頭包的事哪種藥。
等明日一早再找人問清楚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不知道阿辭還熬不熬得到那個時候。
許昭昭沒有辦法,也不敢再拖,只好連蒙帶猜地挑了幾丸藥給霍辭服下。
藥都吃了,接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但許昭昭到底也真的不甘心讓她救來的阿辭就這麼死了,於是又去打了一臉盆冷水過來,用浸了冷水的布巾給他敷額頭。
她做事細心認真,一等布巾不那麼冷了便立刻拿下來重新絞了再敷,自己倒忙得滿頭大汗。
如此重複一直到後半夜,許昭昭又嫌不夠,便去隔壁燒了滾燙的熱水搬過來。
她昨夜把阿辭救下放來這裡之後,其實也沒怎麼管過他,直到這會兒才發現他身上穿的還是那身黑衣,破了洞染了血,傷口處血肉模糊。
許昭昭想也沒想,上手就把他這件黑色外衣脫了,左背那個傷口此時更為恐怖,血將凝未凝,衣料混著絲絲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