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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到會場的觀眾席上,被冷風吹著,整個人的神志才清醒過來,瞬間覺得鼻子有些酸。
太了解一個人,便容易讓這個人的神性消失,因為自身的優秀,上學的這些年,陳期這些好學生一直站在老師們身邊最近的位置,也就更容易看到光芒和威嚴之下,這些叔叔阿姨最普通真實的樣子。
神可以只是簡單聖潔的神,然而人卻是複雜的。
這些年陳期跟在她身邊,看到過她為了學生成績的操勞,也知道她以權謀私的一些手段,班裡的同學們能夠一直尊敬她,神化她,然而陳期沒辦法不用審視一個普通人的態度去評判她。
那些人人都能看得見的好,和很多人不願意相信的壞都加起來,才是班主任真正的樣子。
但是還是很難過,她想起一年級李老師送她出少年宮時的樣子,那時候李老師也一定早就看透分離和再見的本質,所以才會那樣難過。
陳期輕輕抹了一把眼淚。
安辰換好衣服到台下等她,穿著西裝的安辰,仍舊是當年當主持人時的樣子。
「期期!」他三步並兩步跑過來,然後又彆扭的放下速度,板正的走到陳期面前。
「你……你怎麼哭了,你不樂意來看我演出嗎。」
「不是。」
安辰有些慌的看著她:「那,那是為什麼。」
安辰的鋼琴演出剛好定在最後一次返校的下午,一個月前他就開始和陳期念叨,要陳期一定要來,也不知道一向抗拒在人前表演的安辰這次為什麼這樣積極,嘮嘮叨叨磨的陳期沒有辦法。
陳期當然會來,陳期一定會來,只是她有時候也會有點壞心眼,喜歡看安辰著急上火,拿她沒有辦法氣的委屈的樣子。
「沒……」陳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最慢的速度把它吐出去,好像這樣,那些迷茫不輕的情緒就能消散一樣。
她解釋不清,最終只能說:「我只是有點捨不得大家。」
「沒事!」安辰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不是還在。」
他露出小白牙:「有我呢。」
主持人開始報幕,遠處的許莉莉已經去了後台,陳期推了推他的肩膀,讓他也快點出發。
第四個節目,舞台上一片黑暗,鋼琴聲灌滿整個會場後白色的燈光才慢慢垂落,落在鋼琴前的小王子身上。
安辰說要給她的一個驚喜,原來是曾經她唱過的《天空之城》,陳期聽著聽著,眼睛又濕潤起來。
總有一天,面前的小小少年會長成一顆挺拔的樹。
總有一天,她的小王子會變成偉大的國王。
陳期恍然覺得,那些年前她看到的那個大哥哥,也許就是安辰未來的樣子。
不,也許安辰的未來會有更好的樣子。
未來可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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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說,姥爺走得很安詳,很多含怨而終的人多半都是有一些未了的心愿,姥爺為人隨和,並不較真,所以早早地接受了死神的預告書,對於病情的惡化也沒有過多的掙扎,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很坦然,並沒有覺得痛苦。
陳期趕回家時,屋子裡剛好傳來女人的哭嚎,幾十個不認識的親戚聚集在院子裡,屋頂上焚燒的被褥散出黑色的濃煙,然後在某一聲痛哭震動的瞬間,火星四濺,火光沖天。
她站在房門外不敢動,好像只要自己還沒有進去,就永遠都不用面臨死亡。
死亡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因為他帶來的傷痛永遠都不會結束,永遠有活著的人,要接受它的折磨。
死去的人已經離開了,可是活著的人卻仍舊要生活,即便心裡承受著巨大的傷痛,仍舊要把正常的日子面不改色的經營下去。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