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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站在樹下,遙遙望著台階上長身玉立的那道玄色身影,背脊挺拔的像一隻獨鶴,孤立無援卻仍是一身傲骨。
也許是被風沙迷了眼,沈念的視線忽而變得有些模糊。
真是個傻子。
誰讓他逞能了。真把自己當作是神了嗎?
那七十二道業雷劈下去,就算再如何了不得的人,只怕也會賠進去半條命。
他若真的替她擋了,這筆債,沈念怕是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顧將軍的意思,是對那個魔頭既往不咎了?那吾兒的命呢?說沒就沒了?吾兒織齊追隨上將軍征戰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不讓她一命償一命,我們白樾狐族絕不善罷甘休!」
面對狐族的步步緊逼,顧月時沉吟半晌,半抬眼眸平靜說到:「那就用我的命來償。」
沈念身形一跌,沒有重量的魂魄險些被風颳走。
她伸手想要抓住樹幹,卻忘記了自己沒有肉身,撲了個空。
狐族族長氣極,卻又無可奈何。
他能怎麼辦,難不成,還真殺了他?
顧月時是魔界的支柱,若是沒了他,魔界怕是早就分崩離析,如同鬼界般消聲滅跡了。
如今魔君未定,顧月時就是最好的人選。不如趁此機會,把織漓嫁給他,既能長久倚靠顧月時這座大山,還了織漓百年來的一樁心愿。
這樣,失去織齊的痛苦,他也能承受些了。
「魔界可以沒有別人,但萬萬不能沒有將軍。我年事已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織齊織漓成家立業。可誰知此番狐族遭此劫難如今,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懇請將軍能娶小女為妻,如此,九泉之下的織齊也能安息了。」
織漓淚眼婆娑,卻也不忘抬頭看顧月時的表情。
他臉色鐵青,長眸里是化不開的黑霧。頭上的雲海遮擋住光芒,將他的神色顯得愈加陰沉。
她低下頭,死咬嘴唇。
娶她,就這麼讓他難以接受嗎?
四下寂然無聲,大家都屏息以待他的回答。
迎著眾人切切的目光,他緩緩道出一個字,像是用盡畢生的力氣:「好。」
一邊是失去哥哥的悲痛,一邊是長久以來的少女夢想。
一時間,織漓悲喜交加,情緒過於激動,被風一吹,竟軟身暈了過去。
台下的族長一步上前接住她,再抬眼時,台階之上已不見了顧月時的身影。
這時,天空中忽然劈下一道紅色閃電,驚雷把府中的平地燒成焦土。黑雲壓城,轟隆隆的巨響在雲層中醞釀,像是承載著萬物的怒氣。
這是業雷。
本該是劈向沈念的。
卻被顧月時一一擋下了。
每一道火光劈下,都像是抽在沈念的魂魄上,讓她心驚肉跳。
她不敢再聽下去,緊緊捂住耳朵讓玄安快帶她走。
在這裡多待的每一秒,都讓她痛苦得快要窒息。
終於,風止了,一道道驚雷平息了。
她睜開眼睛,是微微搖曳著燭火的小屋。
身側躺著的,是喝了酒沉沉睡去的顧月時。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像是從來沒有經歷過苦痛,睡得那麼香甜放鬆。
沈念伸出指腹,輕柔地從他的眉間划過,緩慢地描摹著他的輪廓。
這麼久以來,她發現自己原來一點也不了解他。一直活在自以為里,對他為所欲為。
原來,他們兩個人中,最自私的,一直都是她。
她長嘆了一口氣,收回手來,卻不料被顧月時一把抓住了。
她一驚,嚇得忙把手往回縮。可是他喝了酒力氣更大,死死拽住她的手腕,忽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