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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住的樓層高,能俯瞰大半街景,祁九揉著眼睛朝樓下望去,輕聲說:「我不管什麼時候睡醒,總是能看到有人還在晃蕩,所以覺得我們城市應該不會睡覺的。」
「我媽以前忙,經常和我做了晚飯哄完我睡完覺就又出門了。」
他找了好一會,終於在街角發現一個蹲著抽菸的人,於是帶著得逞的表情指給晏時清看:「我半夜起來看到家裡沒人又不敢一個人睡覺,就喜歡跑在陽台上睡,幻想著下面有很多人陪我一起呢。」
「我自己覺得這樣無所謂,我也不覺得我自己慘或者很寂寞,但是我媽早上看見我睡在這裡,會又自責又心疼。」
「晏晏,你也是這樣的。」 祁九說。
他的語調很慢,像一塊融化的巧克力糖:「你也一樣,可能自己覺得咬咬牙就過了的事情,我會覺得心疼。」
呼啦一聲,風吹過晏時清額角。
「快點睡吧,明天還要一起上學呢。」
祁九其實說到最後幾句,聲音已經黏在一起了。
他實在太困,說不定今晚說得每一句話第二天都記得不真切,只想得起拽著晏時清躺在陽台的角落,軟著哄他快睡。
但晏時清睡不著,祁九的話好像被滯後了,要過很久才能傳進他的神經中樞。
也有可能只是因為他的大腦因為祁九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而炸掉,處理信息的功能變得緩慢,只有急切猛烈的心跳,誠實地反映著他的情緒。
「不想活下去」 這個念頭,其實晏時清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他在某一天晚上驟然升起的欲望,萌芽的瞬間便纏著他的血液,滴落在破廠房迂腐的土地里,默默生根發霉。
他記得自己以前不知道在哪裡看過,「只要一直活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
晏時清根本不信,嗤之以鼻,覺得這只是自大的理想主義者說出來吹噓自己價值觀的謊言。
他後來遇見楊崇錦、進了少管局、遇見雞冠紅毛,都能閉上眼睛,踩過骯髒走過來。
支撐他下去的只是爆炸的報復欲望,以及偏激的抨擊心理。
他想,到自己真的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指著這行字告訴全世界,這是多妄大的一句宣言,然後——
然後他遇見了祁九。
與他以前遇見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完全違背於自己的價值觀,軟弱卻強大,甚至能讓晏時清在再回憶那句話時會毛骨悚然,會情不自禁地符合:
原來一直活下去,真的是會有好事的。
初夏的夜晚帶著濕潤的熱氣,隨著這樣重到讓人難以呼吸的心跳聲,晏時清驟然覺得毛躁起來。
他在情感方面愚鈍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分不清此刻的心跳是源自歡喜還是俗套的吊橋效應。
比起之前在架子床上兩人不得不貼緊而眠,在這樣的陽台上彼此分得更開,但晏時清卻意外地覺得踏實。
窗外的人造燈光落在祁九的頰邊,睫毛的光影隨呼吸輕微晃動,整個人安靜又神聖。
晏時清就看著這樣的祁九,企圖在對方綿長的呼吸聲中藏住自己厚重的心跳,捏著丁點僥倖的念頭向前探出身。
他是侍奉神明的信徒,卻抑制不住自己丑陋的欲望,緩慢地靠近祁九的唇心。
窗外汽車呼嘯而過,窗邊簾角高高揚起。
——晏時清偷親祁九的事,連月亮都不知道。
第32章 黏人
除去第一天表現得很生疏外,晏時清其他時候和往常得近乎一樣。
他臉上仍然見不到太大的情緒波動,待人做事透露著一股疏離感。
在這個節骨眼上仍然有 oga 給他遞情書,或者故意找話題和他聊天,但他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