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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黑漆漆的,隨著他開門的動作才透進來一點光。
祁九打小教養好,知道不應該亂進別人房間,也不該這樣胡亂打量。
但是他控制不住,晏時清的房間空得一眼就可以看完,祁九把視線挪到地上,覺得房間每一寸都很壓抑。
空氣瀰漫一股水臭味,牆壁有雨水侵染的淡黃痕跡,唯一的窗戶關得死死的,窗外零星燈光並沒有給房間帶來丁點溫度。
書桌上攤著沒有寫完的資料,除此之外唯一的家具是架子床,晏時清安安靜靜地縮在上面。
「晏晏?」 祁九怯怯地開口,「我、我可以進來嗎?」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像是一團屍體。
「屍體」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祁九便丟掉了以往那些禮儀,快步邁過去檢查晏時清的情況。
當看對方樣子時,祁九發出一聲驚呼。
晏時清的狀態很糟糕,在床上縮成緊緊一團,嘴唇龜裂,臉上瀰漫不自然的紅,呼吸急促且滾燙。
祁九手剛觸上晏時清的額頭便收回,快被這不正常的溫度給燙傷了。
晏時清卻被他的動作驚醒,用混沌迷茫的視線盯著面前的人好一會兒。
識別出眼前人是祁九的瞬間,晏時清驟地向牆壁那邊縮了縮。
像躲避生人的兔子。
祁九心裡咯噔一響,卻顧不得這麼多,急急忙忙拿手機打急救電話。
但是在他剛站起來,便被晏時清扣住了手腕。
晏時清的掌心發燙,溫度高得嚇人,祁九的那塊皮膚像是挨上一塊燙紅的鐵。
他什麼也沒說,眼裡因生病顯得濕潤潤的,眸底卻晦澀,想把祁九吸進去一樣。
「你得去醫院!」 祁九著急地向他解釋,「你生病了!」
晏時清不回答,勾著祁九的手腕拉進被窩,輕輕地放在頰邊。
「晏時清!」 祁九難得正色,「你必須去,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晏時清依然不吭聲,半張臉埋在被子裡,睜著眼睛看他。
門口的光將他眼睛上方打亮,顯得晏時清很固執,與他虛弱的模樣極不符合。
「不走。」 他這樣盯著祁九很久後,用沙啞的氣音回應,「你也別走。」
剛才怕人的兔子弓著身體,緊緊地貼著祁九的手,似乎微不可查地蹭了他一下。
好像是在撒嬌。
祁九覺得應該是晏時清的溫度太高了,熱度一直源源不斷從手掌傳來,才會讓自己也跟著雙頰發燙。
他心急如焚,還想接著誘導勸說,但晏時清已經閉上眼。
晏時清的手很無力,祁九可以稍作掙扎便擺脫。
但他望向晏時清異常溫順的眉眼,最終只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皺著眉打通了周青先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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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清在重複做夢。
他不斷夢到蕭穆被侵犯的場景,巷子裡的每一幀畫面細節都在視野里擴大。
他扭過頭想逃,可是每一次轉身,總能看見堵在巷子口的祁九。
有時晏時清會成為第三方視角,以鳥瞰的姿態看自己無動於衷,看自己後面出現祁九。
這種重複的夢持續兩天,開始變本加厲。
以往所有他忽視蕭穆的場合,總是會有祁九出現;和祁九度過的每一個日常,都會混進蕭穆的身影。
而祁九在他的夢裡沒有笑,或者說開始是笑著的。
但當發現蕭穆後,他的嘴角便會一點一點垮下來,清亮的眼神最後變得難過且失望。
他會久久地望著晏時清,隨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一下——晏時清在夢裡朝著他的背影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