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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為何能出來?!」
雲駭卻答非所問,說:「我去過不止一趟花家。」
話音落下的瞬間,捆縛著他的那些藤蔓突然瘋漲,像是活了一般,帶著暴戾風聲,猛地朝眾人擊打而去。
仙門弟子一劍刺穿藤蔓,就見更多的邪氣從莖內溢出來,源源不斷!
他突然爆發,弄得大多數人措手不及。
好在蕭復暄那柄長劍還未入鞘,只見金光如浩瀚水波一般極速盪開。所過之處,藤蔓俱毀!
在漫天斷藤和邪氣中,免字劍尖直貫而下,在即將釘穿雲駭心臟時又驟然停止。
那一刻,整個墓穴寂靜無聲。
眾人屏息半晌,聽見蕭復暄低沉的嗓音響起:「既然出去了,又何必回來。」
眾人愣了一下,紛紛反應過來。
是啊,既然都出去過,為何又要回來?你處心積慮,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掙脫鎮壓,重見天日麼?
他們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雲駭的突然暴起,比起殺招,更像是強弩之末。明知蕭復暄在場的情況下,那樣的暴起除了換來致命一擊,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他圖什麼……
就聽雲駭沙啞的嗓音道:「我跟靈王是舊友,跟天宿大人交情不算深,不要總在臨陣之時,念那些不必要的舊情。」
他說著,身上的藤蔓突然纏上蕭復暄的劍,一邊因為承受不住仙氣不斷爆裂,一邊拖拽著劍刃,狠狠往下——
就聽噗嗤一聲。
仙劍貫穿心臟的時候,涼意驚人。讓他又想起了數百年前大悲谷青灰色的天……
花信的劍,劍柄上盤著桃枝紋,沒這麼涼。
他不知道,當年本該斃命的一劍,為何還有轉圜餘地。他同樣不知道,在他沉入長眠時,花信做了什麼。
他只知道,某一天他就像夢中驚醒一般,忽然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身上纏滿了東西,頭頂不見日光。
周圍滿是符文,他動彈不得。
在他焦躁至極,邪氣暴漲之時,他聽見了一道聲音,很遠又很近。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幾世都不會忘懷。
那聲音說:「我徒雲駭。」
於是他瞬間安靜下來,一遍一遍地聽著那句話。
可是有些時候,他控制不住自己。修煉邪魔道便是如此,修到最後,不知是他在操縱邪氣,還是邪氣在操縱他。
那種魂魄被一分為二的感覺又來了,一半在說:我要出去,誰能奈我何?
另一半說:不可。
大悲谷常有世人經過,他趁著巨陣鬆動,送了一縷靈識出墓穴,攀附在某個路人身上。
嗅到生人氣時,他才意識到,他真的餓了太久。那天,他幽幽立在仙廟龕台上,像當年的神像一樣俯瞰著來祭拜的人,一邊嗤嘲,一邊給他們留了些印。
那一刻,他另一半魂魄說:你果然還是那個邪魔。
他借著供印嘗到了甜頭,於是又用了些別的法子,哪怕不用自己動手,也能源源不斷地吸食到生靈氣。
他攢聚了更多力氣,於是某一天他又附在生人身上,出了大悲谷。
他看著早已陌生的塵世,一時間不知該去哪裡。
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春幡城花家的廳堂里,安靜地看著廳堂里掛著的那副畫像。
那一瞬間,邪氣占了上風,他是有些惱羞成怒的。
那半具魂魄嗤嘲著:一個要殺你的人,何必心心念念?
另一半卻道:可我沒有死透。
那半具又嗤嘲:那你要再死一回,以表心跡麼?我偏不讓你如願。
那些日子裡他憑藉一縷幽魂,作了不少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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