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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雲駭說,「我記著的,師父。我知道後果。」
花信還欲開口, 雲駭又說:「可我報仇了。」
花信瞬間無言。
「我報仇了。」雲駭說:「我見不得那些渣滓無病無憂地在人世逍遙, 你知道的,我見不得那些, 那沒道理。」
說完,他便往跪台走去。
十二道峰,十二處跪台,刀山火海各有磨難。
花信沉默地看著他走上那方鎖鏈牽拉的石台,良久之後轉了身,背對著他朝外走,說著:「世間不講道理的事浩如煙海,你管了一件,就得管另一件。遲早有一日……」
雲駭在石台上跪下,等著他的後文,但花信卻頓了一下,沒再多說一個字。
那反應再明顯不過——他不想一語成讖,不想自己徒弟真的「遲早有一日」,所以停在了那句話上。
雲駭看得明白,高興起來。
花信背手一掃袖擺,跪台的石門落了下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雲駭收了笑低下頭,又慢慢陷入沉寂。
靈台的跪罰很熬人,哪怕是仙體,哪怕是再倔的人,跪完十二處也會人事不省、元氣大傷。
雲駭是在花信的住處醒來的。
醒來時,他身上的傷早已上過仙藥,癒合得差不多了。他損耗的仙元也被補過,雖然不可能恢復如初,但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雲駭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花信,但偌大的瑤宮,卻不見花信蹤影,只有幾位童子對他道:「仙首說,若是郎官醒了,可自行離去。」
他其實早有封號,照理說,不該再叫郎官的。但他愛說笑又會哄人,把花信周圍的仙使童子哄得暈頭轉向,也不知怎麼就答應下來,一直「郎官」長,「郎官」短地叫他。
唯獨花信張口「雲駭」,閉口「雲駭」。最親近,也不過是前面加上「我徒」。
「倘若我不走呢?」雲駭問那童子,「仙首有交代你們趕人麼?」
童子搖搖頭:「不曾。」
「仙首這幾日都不在,郎官若是不舒服,可多住幾日。」花信的童子們都隨了他的性子,也有些不苟言笑一本正經。
親近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都會減幾分趣味,聽在耳里更像是客套。就連「郎官」,都被他們叫得像「這位仙君」。
雲駭在榻邊坐了片刻,搖搖頭笑著說:「不住啦,我回去了。跟你們仙首說……」
他靜了一瞬,道:「多謝藥和仙元,費心了。」
小童愣了一下,他已經離開了。
好像就是從那一回開始,他慢慢走偏了路。
他並非有意為之,但正如花信所說。人世間不講道理的事多如瀚海,他本來只想管那一件,其餘不再插手,但後來發現不行,他不得不接著去管第二件……
因為第二件,是他管的第一件事引發的。
說來也簡單。
他司掌喪喜,自然會見到種種聚散離合。有時候這人前些天剛喜結姻緣,不多日便命喪黃泉。
他時常唏噓,但不該插手時不會插手。畢竟這其實是常態,就連仙都都避免不了離合,偶爾還會有神仙被打回凡人呢。
可那日,他見到了一個跪在他神像前的小姑娘。
那姑娘年剛豆蔻,正該是嬌俏如花的時候,卻已經死了。
那是一個小姑娘不肯散的陰魂,穿著喜服,喜服上繡著一些符文,想來是被人配了冥婚。
她皮膚青白,兩隻眼睛成了窟窿,朝下淌著血淚。她嘴唇被封著,說不了話——那是民間有人會用的避免人死後告狀的法子。
但她身上殺氣極重,不說話也大概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