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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几上的棋盤收了去,擺著的全是筆墨紙硯、刻刀、磨石、棕帚、朱泥等物。印床上固定著一枚芙蓉石,質膩脂潤,如膏如腴。
凌昭執筆起稿。作了幾稿後,終於有一版滿意的。
放下筆,側耳聽,隱隱能聽到後院傳來的琴聲。比之昨日,少了許多滯澀之感。
樂器,就得勤練不息。
凌昭感到滿意。
他將印床又緊了緊,捉起刻刀起了刀。
入刃沉穩,石屑紛起。待旁邊院子的琴聲再也聽不到,凌昭已經刻好了「湖」和「林」兩個字。
看一眼底稿,還有「人」字和「琴」字。
「湖林人琴」。
推窗見湖。
對岸有林。
人在月下。
琴在耳邊。
這是他丁憂在家的日子。
很閒,故刻一枚閒章為記。待幾十年後致仕休養在家,偶翻出來,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月下的林,林中的人。
那夜彩雲蔽月,湖光實在很美,或許不會忘。
也應該學父親,寫進手札里。
後院裡沒有了琴聲。
凌昭交待過桃子,掐準時間喊林嘉。
因凡事只要有規有矩,就容易讓人心安。林嘉內心中還存著忐忑,凌昭是能看得出來想得到的。便用這種方式安她的心。
今日裡不過去見她亦是。
待最後一個「琴」字也刻好,有人影從窗外過去。凌昭看著那影子消失。
過了一會兒,桃子進來稟報:「林姑娘回去了。」
凌昭用砣石開始打磨,眉眼專注,卻問:「她今日如何?」
「挺好的。」桃子道,「我瞅著林姑娘沒昨天那麼繃著了。」
「嗯。」凌昭道,「就這樣吧。」
三天轉眼就過去,林嘉連著去了水榭三天,不知不覺心就定下來了。
也不擔心練琴太投入耽誤了做事,時間一到,桃子一定會進來叫她,時間准準的。該做事的時候就認真做事,要對得起人家給的這份酬勞。
杜姨娘起先還擔心著,瞅了三天,瞅著林嘉明顯放鬆了下來,也跟著放鬆下來。
八月二十六這日午後,林嘉才出門,杜姨娘正準備歇午覺,隔壁肖氏卻來了。
這可稀罕。杜姨娘精神一振,迎出來:「喲,她嬸子來了?稀客。」
肖氏知道杜姨娘也不待見她,但她有求於人,只能低頭來求。
「想借些乾果,紅棗、蓮子、桂圓什麼的,你這裡可有?」她有些難為情地問。
這些東西能常備的,這一排院子裡也就杜姨娘這裡了。杜姨娘道:「當然有,這是要做什麼?這還不到旬日啊。」
旬日裡虎官兒在家,肖氏會為他專門做些特別的吃食,杜姨娘是知道的。
肖氏嘆氣,道:「我家丫頭這兩天胃口不好,吃不進東西。我想給她做個八寶飯。」唷,給肖晴娘啊,真難得。
杜姨娘道:「換季沒胃口吧?」
肖氏不想說肖晴娘是因為一塊衣裳料子鬱郁得吃不下飯去。她其實也不能理解,明明都給她換了好料子了,怎麼就難過成這樣。
說出來,顯得她家的閨女眼皮子恁淺。
肖氏便含糊道:「是吧,我也是覺得這幾天胃口不大好。」
杜姨娘沒覺得,秋天要貼秋膘啊,她胃口好著呢。
以前只是隔三差五地做些點心來吃,現在林嘉天天都做,杜姨娘天天吃。前幾天去給三夫人請安,三夫人都笑她心寬體胖了呢。
難得瞅見肖氏這麼低眉順眼地,杜姨娘心情舒暢。大方地去灶房開罐子各樣東西都給她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