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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辛苦與濃厚母愛不必多說也有目共睹。
尹懷柔這麼一個人如其名、永遠溫婉細膩、任勞任怨的慈愛母親,竟然會突然就逐漸變得暴躁而可怕,簡直如同換了個人。
尹懷柔會在黎乘淵身體不舒服、沒吃完所有飯的時候,抄起碗用力砸在地上甚至砸在他身上,然後歇斯底里尖叫狂喊。
還會因為他對過苦的藥生理性反胃嘔吐時,按著他腦袋一碗碗硬灌下去,吐一次就再灌一碗,直到達到讓他喝藥的目的為止。
以至於在黎乘淵第一次胃出血嘔血時,雖然因年幼未知而恐懼,卻不敢告訴尹懷柔,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他獨自一人默默忍著劇烈的胃痛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懷疑自己可能是快死了,直到因失血過多而暈倒才結束這酷刑般的煎熬。
黎乘淵垂眸,在那個永遠刻在他腦海中不能磨滅的、尹懷柔自殺的那個暴雨夜裡,他也是這樣突然發起高燒。
睡夢中他只覺得冷的發抖,骨縫都在疼,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發燒了,卻本能的咬牙一聲不吭不讓人知道他病了。
病痛昏沉中,卻忽然從床上被拽著衣領拽起身來,緊接著一記響亮的耳光惡狠狠甩在臉上!
竟硬生生把虛弱中的黎乘淵抽的當場昏厥,又被下一個更狠的耳光打醒。
他睜開眼,看到尹懷柔滿臉憎惡乃至咬牙切齒的表情。
她身上依舊穿著白色睡裙,以前對於幼小的黎乘淵來說,母親把他抱在懷裡時,這衣服上淡淡的馨香溫暖就如燈塔和避風港,是溫柔安心的象徵。
可現在卻只是猶如厲鬼。
尹懷柔陰冷而滿懷恨意的一字一頓道:「你、發、燒、了。」
黎乘淵高熱昏沉之中,幾乎感覺不到被扇的腫起的臉頰在火辣辣的疼。
他只驟然被自己又生病了的恐懼和自厭所籠罩,更不知她怎麼會半夜出現在自己的房間。
此時尹懷柔在房間裡開始哭喊發狂,開始歇斯底里的砸東西。
而別墅中的眾人早都習慣了她瘋癲的精神,對此見怪不怪也懶得來查看。
黎乘淵想起身,卻忽然一陣劇烈的頭痛。
高熱引得他那查不出病因的眩暈突然發作,他當即無力的栽倒回床上,絲毫不能動彈。
可這次眩暈發作時,他的意識恰好是清醒的,甚至連眼睛都是睜著的。
尹懷柔哭喊大吼著:「都是你的錯!是因為你不夠好!她的兒子那麼健康,為什麼你是這樣的!」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我問心無愧!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就是因為你,他才會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一定是因為他不喜歡你!」
尹懷柔說著說著突然笑起來,笑的恐怖悽厲。
黑夜中電閃雷鳴,暴雨敲擊玻璃,黎乘淵的眼前始終天旋地轉,渾身無法動彈,只能無聲看著她發瘋。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掛在了他房間天花板的牢固裝飾掛件上。
黎乘淵當時雖然還小,卻隱約知道她要幹什麼,連忙咬緊牙想起身阻攔她。
但這廢物而垃圾的身體卻依舊暈眩無比,頭痛欲裂,絲毫動不了甚至說不了話——唯獨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絕望她的瘋癲,包括她死後的猙獰。
更是眼看著曾經最溫柔最愛的母親變成瘋子,又變成屍體,然後與她對視了整整一夜。
破舊的廠房中,夏星池伸出短短的胳膊緊緊摟著黎乘淵,希望他的體溫能早點降下來。
顯然他已經燒迷糊了,向來話少沉默的小瓷娃娃竟然斷斷續續說了這麼多。
又或許是壓在心裡無人可以傾訴,當病痛打敗理智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