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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那就自己護著自己。&ot;裴振衣一刀切斷她腳腕上的麻繩:&ot;沒人能天經地義地讓你一生倚靠。&ot;
他把她扶起來,問道:&ot;腿還能動嗎?&ot;
寶頤點了點頭。
兩人躡手躡腳,從高窗上翻了出去,這處高窗隱蔽,無人值守,僥倖給了他們一個空子。
裴振衣來時已經查看過四周,一跳出屋外,立刻帶著寶頤去了一間空禪房,寶頤緊張得手心出汗,牙齒不住打著顫,但是卻硬生生止住了眼淚。
裴振衣說得對,哭有什麼用?她要逃出去,逃出去才能脫開被送去伺候權貴的命。
&ot;你方才說,山寺已經被封住了,下山的路也有人把守,那我們還怎麼出去?&ot;
「往山里走。」裴振衣道:「山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裴振衣帶她翻出了兩道寺牆,向後山跑去。
寶頤臉上髒得像只三花貓兒,摔倒時磕到的灰泥混雜著淚痕糊了一臉,雅致的雲紋小裙子也破了個大口,露出底下白絲絲的鞋襪。
她已不在乎自己好不好看了,她只想趕緊逃走,逃得越遠越好。
「裴振衣,山里是不是會有豺狼虎豹?會不會吃掉我們?」寶頤邊跑邊胡思亂想:「我看話本子裡寫過,要生很旺的火驅趕……」
裴振衣恨鐵不成鋼:「你還敢生大火?狼沒吃了你,那群守衛就先順著煙找來了!」
寶頤還在絮叨:「我的僕從們還在寺裡面……」
裴振衣停下腳步,掰正她的肩膀道:「不要胡思亂想,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被捉走。」
或許寶頤惶然地東拉西扯那麼久,就是在等這一句話。
她衝上去抱住裴振衣,哽咽道:「我信你,你一定能救我,等我回去了後,就再也不逼你做違心之事了,對不起……」
裴振衣粗暴地把她從身上扒下來。
寶頤臉上沾了灰泥,應該是在他胸口蹭到的痕跡。
裴振衣看著那雪膩臉頰上滑稽的泥塊,心裡忍不住生出了不合時宜的綺思,大小姐這樣甚是可愛,他還想把她弄得更髒一點。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翻出衣袖乾淨的里襯,捉住她的小下巴,狠狠擦去那塊污漬。
寶頤以為他嫌棄自己髒,哭得越發大聲。
後者伸出兩指,捏住她的嘴,寶頤的哭聲戛然而止,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屈辱聲音。
裴振衣嚴肅道:「不許哭,繼續往前走,過了這道山脊,尋到了活水,才能熬過今夜。」
裴振衣與她不一樣,他似乎沒有豐沛勃發的情緒,即使是身處極度危險的環境中,也能保持絕對的沉靜,不像面首,倒像她爹。
寶頤平時討厭他是根木頭,怎麼戳弄都不給反應,但這時候她猛然發現,冷靜是種多麼可貴的品質。
不知走出了多遠,日頭漸漸暗了下來,山林寂靜無聲,隱隱可聽見遠處傳來的喧鬧。
寶頤知道,是那些人發現她失蹤,正四處搜捕著。
但裴振衣所料不錯,這幫內侍久居宮內,腦筋死板,萬萬想不到她會往山裡頭跑。
寶頤心下稍稍安定,復又難過起來——她自己倒是安全,可杏花兒,桃花兒,她那些侍女侍衛們,都還有命在嗎?
想到此處,屈辱籠罩了她: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護不住,她這個小姐當得可真是失敗至極。
沒有力量,沒有靠山,就只能任人宰割,身邊的人也各個跟著倒霉。
她提著被草木劃破的裙子,呆呆地站在一塊大石頭邊,看著裴振衣找了個隱蔽的背風處,嫻熟地扯下大片的樹葉鋪在地上,挖坑,取水,鑽木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