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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振衣一言不發,翻開她的衣領。
寶頤嗷地驚叫一聲:「裴大人做什麼!起碼要先回房呀!」
裴振衣的手指並未接觸她的皮膚, 他只是翻開看了兩眼, 果然, 被麻布磋磨過的側頸已經泛出潮紅, 如細膩的沙湖上飄來一片紅藻。
「回去把這衣裳脫了, 真醜。」他道。
寶頤捏緊衣領,眼圈漸紅:「不是說好了只給大人做丫鬟嗎?怎可……」
裴振衣氣得眼前一黑:「誰想與你一度春宵?你當我是發春的野狗,見你如今這般模樣也會生出邪念?」
「我……」
寶頤更加傷心,想起自己今早對著水面忙活甚久,怎麼也挽不出一個像樣的髮髻,又想起自己身上不合身的土氣衣衫。
白日裡他不在府中,她還能坦然做這般打扮,現在他回來了,登時就自卑了起來。
「那我……先告退了。」
她對他行了個禮,轉身向正房中走去。
直走到門前,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她頓了頓,收回了推門的手,順著角門,又疾步走去了下人們住的後罩房。
回了房中,寶頤點上燈燭,一頭栽倒在棉被上。
下人房中陳設粗陋,牆壁的磚受了潮,散發出一股子濕潤的霉味,她習慣性伸手,去探自己的軟枕,偏偏撲了個空,這才想起來,這兒不是侯府,沒有香軟的枕頭供她抱著入睡。
她抱著被子消沉了一會兒,今日種種依次划過疲倦的大腦。
……裴振衣又凶她,不僅凶她,還挑剔她穿戴難看,寶頤揪著被子上漏出來的棉絮,心中悲憤交加:她長那麼大,還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模樣丑!
但轉念一想,他表面上瞧著是嫌棄她至極,但當他發現她站在井邊時,表現出的那份緊張恐懼做不得假,如非遇見了令人肝膽俱裂的情形,握刀的手怎麼會不自覺地顫抖呢?
對呀,孔老夫子有云:聽其言而觀其行,說不定他嘴上嫌棄她,心裡卻受用得很呢。
寶頤漸漸咂摸過了味來,由自暴自棄的躺姿換作坐姿,再從床上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此時,木門傳來叩擊聲。
寶頤立刻趴回床上,帶著濃重的鼻音,揚聲道:&ot;誰呀。&ot;
門外傳來一個陌生婆子的聲音:&ot;姑娘睡下了嗎?老奴來為姑娘送些用度。&ot;
寶頤起身開門,暗自懊惱: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婆子給了她一隻小瓷瓶,據說是御賜的藥粉,專門拿來祛疤的。
寶頤看了半天,皺眉:「裴大人怎會有祛疤膏子?」
婆子摸了摸鼻子,沒回答。
除了藥膏外,她還送來了新的裡衣,行頭,鞋襪,並一些汗巾面盆之類的起居物件,花樣繁多,巨細靡遺,看起來像是有人專門列了個單子,然後再差人一樣樣照著購買。
寶頤摸了摸其中一條襦裙,一摸便探了出來,這是一種海外舶來的布料,色澤鮮亮,材質硬挺,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獨價格極貴,寶頤從前開衣莊時曾有海外商賈向她推銷過此類布匹,當初她嫌這布又貴又普通,還嘲笑過買這料子的人都是不懂鑑賞的暴發戶,沒想到兜兜轉轉,自己居然也成了暴發戶……
她又打量了這些物件幾眼,都價值不菲,一看就是花了大價錢購置的,只是品味都比較……粗糙。
便拿那西洋緞裙子舉例,繡花不是不行,但把下擺,袖口,襟前統統安排上華麗的牡丹紋……這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見那婆子低眉順眼的模樣,寶頤自然而然地當作這些物什都是她的審美,下人喜歡花哨的衣服用度,這很正常,像桃花兒就特別喜歡畫著大紅大綠的碗。
她收